。”

這三個字似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，好不容易穩住的形又重新唞起來。慌和不安從他的手心裏傳過來，激得手背都跟著起了一層栗。

寧朝心早就了。

向來看不得人如此，孤枝寒搖，我見猶憐。但不想表出來，怕這人得了三分就又想踩頭上。

於是隻板著臉道：“你大哥涉了重案，就算是我，也不能立馬放了他。”

“我大哥是無辜的，他經得起查探。”江亦川將的手得更，“但他不住刑，一下也不住。我不求大人徇私枉法，隻求大人保他命。”

是誰說的問訊要用刑？

寧朝疑地看了一眼外頭。

別是被牢裏那幾個死囚給嚇著了吧？

正想著，麵前這人的臉就更白了幾分。

他低頭看著，脆弱又絕地問：“還是說，大人非要以江某一命，才能平了當日之怒？”

寧朝回神，不悅地道：“當日更生氣的難道不是你？”

江亦川垂眼，蒼白的臉側幾近沒束，“是我不知好歹，不識抬舉。”

“……”說的是服的話，但聽著怎麽就不太舒服呢。

沒好氣地回自己的手，道：“你大哥若當真是無辜的，就不會有事。”

這話的意思是不會挾私報複，也不會故意為難他大哥。

但落去江亦川耳朵裏，意思就變了同意了這筆易。

後退兩步，江亦川與深深一揖：“多謝大人。”

寧朝言又止。

雖是強權人慣了，但也沒想過要用來他，隻是想要個能安心住著的別院，把人到這個份上有什麽意思？

但想了想迫在眉睫的納外室之事，抿了抿，還是先把話咽了回去。

案子沒有審結，任何話都不宜說太早。

“你先回去吧。”擺手。

“好。”他輕應一聲，後退離開。

單薄的背影行在骯髒的牢獄裏，沒走兩步腳下就是一個踉蹌。寧朝皺眉抬手，卻又見他已經站穩，慢慢地消失在了拐角。

暗吐一口氣，寧朝了眉心。

“大人？”宋蕊看著人走了便進來問，“可要給您備車馬回去？”

“不急。”重新打開卷宗，寧朝道，“天尚早，把剩下的人都提來審了吧。”

宋蕊一怔：“剩下的，全部嗎？”

“嗯，早審早好。”

！！！

宋蕊對自家大人的敬佩登時又多了兩分。

審訊很費神，尋常員一日審五人已是不錯，寧大人竟為這要案不顧至此，實乃翎閣眾人之楷模。

暗暗握拳，心想自己也一定要好好幹活兒，努力跟上大人的腳步，為大盛的繁榮昌盛添磚加瓦！

第24章一個外室的自覺

江亦川原本是打算帶著家人離開上京，去別的村落生活，如此一來就能遠離這些貴人的是非，安心過日子了。

然而沒想到，隻一夜過去，自己的大哥就了獄。

重新站在寧朝的別院之外，江亦川滿懷淒涼。

他不想為人外室，不想隻困於一方宅院，不想為數個男人其中的一個，隻能在屋子裏等著，盼著來垂憐。

屈辱像一把鐵錘，將尊嚴敲得稀碎，碎裂的薄片落在地上，映出自己無可奈何的窘境。

閉了閉眼，江亦川抬步邁了進去。

許管家看見他回來，簡直激壞了，裏外裏吩咐人安置行李，又讓丫鬟去準備晚膳。

“您想通了就好，想通了就好。”他連連道，“您聽老奴的不會有錯，大人是個好人，會好好待您的。”

一個還未婚就先納外室的，能是什麽好人？

江亦川沒接這話，隻淡聲道：“我母親病重，不宜再折騰，我便將在外頭安置了，待我大哥出來，也會一並過去，煩請管家將我的用度全數送給他們，我什麽也不需要。”

許管家聽得一愣。

這話說得，怎麽像是為了家人來孤赴死了一般？

他張口想勸點什麽，又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勸起。

拍了拍膝蓋，許管家還是決定先去給他端好吃的，這人吶，吃飽了心就會好不。

然而，一桌子味佳肴擺上來，江亦川卻是沒。

“不合口味嗎？”許管家關切地問。

江亦川搖頭，垂著眼道：“都做人外室了，哪能在主人家回來之前筷。”

許管家：“……”

這個節他好像在哪個話本子看過？說外室最是低賤，登不得大堂，不僅上街要遮蓋頭臉，遇見尖酸刻薄的主人家，還要苦累，挨打挨罰。

但是等等，他家大人不是尖酸刻薄之人呀。

許管家試圖解釋：“江大夫，我們大人說了，您在這兒與在自家無二，不管吃穿用度，都比著的來，不用守什麽規矩，也不用……”

“人貴自知。”江亦川打斷他，“你家大人已經答應了我的條件，我便也該做好我的分之事。”

許管家沉默了。

這事兒從他家大人裏聽來是，怎麽從江大夫裏聽來就隻是一樁易呢？

·

寧朝很忙，本是不打算回去吃飯的，路上得耽誤不的功夫不說，還顛簸勞累，不如就蹭點獄卒們的夥食，再接著繼續審人。

但是，許管家突然就派人來傳話，說不回去江大夫就不肯吃飯。

哦，不肯吃飯。

寧朝手裏翻著卷宗，不太在意地想，那就死好了。

卷宗翻過去一頁，突然覺得哪裏不對。

倏地抬眼看向家奴，問：“你說誰不肯吃飯？”

“回大人，是江大夫。”

“……”

好笑地了自己的鼻梁，寧朝搖頭。

就知道這人不會善罷甘休，說是乖乖給做外室，這不還是給添堵來的？

不過，也不知道為什麽，他這行徑聽得倒是高興了些，比起那一臉忍屈辱的模樣，倒是更想看江亦川活蹦跳生氣找茬。

拿過帽，寧朝抬步就往外走。

“大人？”車夫看一眼，很是意外，“這是遇見什麽好事了？”

“哪來的好事。”掀簾上車，沒好氣地倚在枕上，“都是些不讓人省心的。”

說是這麽說，尾音卻分明在往上翹。

車夫也沒穿，隻笑著揚鞭，飛快地往別院的方向趕。

路過一家玉鋪子時，寧朝喊停了車，自己下去買了一個東西。

也不是什麽禮，就是覺得既然人都賭氣了，哄上一哄也無妨。

將盒子揣在懷裏，寧朝托腮看著窗外的路，微微彎起了眼尾。

然而，一進東院，四間大屋沒一間亮了燈，好奇地挨個去找，找了半天才在最小的一間屋子裏看見靜坐著的江亦川。

“你做什麽？”哭笑不得。

江亦川回神，恭順地起與行禮：“大人。”

出去的手一僵，寧朝瞇眼。

麵前這人與行的是標準的院禮，恭恭敬敬地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。

手指收攏，沉了聲音：“你若是不不願，那大可以走，不必非要留在這裏。”

子一，江亦川抿：“可是在下何做得不妥？”

很妥，就是太妥了，才讓不悅。

寧朝道：“要聽話的人，我揮手就能招來，獨看上你，便是喜歡你原本的樣子，你若執意端這規矩與我賭氣，那不如現在就走，你不煩心，我也不生氣。”

江亦川抬眼，滿是不解：“在下原本的樣子？”

真依著原本的樣子，他就不會站在這裏。怎麽能又要他走投無路，又要他不放心上一切如前？

原本尚算愉悅的心被毀了大半，寧朝沒有拿出懷裏的東西，隻拂袖嗤笑：“隨便你吧，你如何就如何。”

許管家進來，試圖點燈。寧朝抬手攔住他，冷聲道：“別點了，一屋子黑才好，誰也不用看誰臉。”

說著，徑直拿起筷子就吃飯。

江亦川僵在了旁側。

他覺得寧朝不講理，但自己好像也沒有同講理的本事。

悶頭在旁邊坐下，他也拿起了筷子。

沉默地進食，兩人都沒再開口說話。

飯後，寧朝徑直回了自己的院子。

江亦川站在東院門口，舒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不安。

“許管家。”他問，“我這算失寵了嗎？”

許管家哭笑不得：“老奴就沒見過大人這般寵著誰過。”

為他不吃飯就急忙扔下公事趕回來，生氣也沒責難什麽，甚至飯後還吩咐廚房下次做清淡些，江大夫不吃重油的。

許管家有些心疼，不由地道：“大夫以後記得點上院子ᴶˢᴳᴮᴮ裏的燈，大人喜歡亮亮堂堂的。”

喜歡亮堂？

江亦川掃了一眼四下都黑乎乎的院落，不以為然。

那麽霸道又高高在上，真喜歡亮堂自己點燈不就好了，做什麽要等著別人來點。

第25章寧朝的不得已

在江亦川對後宅的有限認知裏，做人外室跟做閨房裏的繡花姑娘沒什麽兩樣，都乏味枯燥，也都不由己。

但是第二日一大早，寧朝出去了，許管家居然帶他去了一個地方。

“這是與外間商鋪相通的門。”許管家邊走邊道，“從這條巷道過來，就能到前頭的醫館。”

醫館？

他怔愣抬眼。

前頭是個八丈見寬的大鋪麵，兩麵牆上都鋪滿了藥櫃，櫃臺上守著兩個藥，旁邊還有八個並排的爐灶，正咕嚕咕嚕地煮著藥。

掌櫃的一見後頭來了人便行禮：“東家安好。”

許管家側讓了一步，笑道：“這位才是東家。”

江亦川怔然：“我？”

“這是大人半個月前就準備好的地方。”許管家道，“一開始老奴也不明白為什麽。”

大盛的員俸祿低微，故而朝廷默許員經商以作補，寧大人是難得的奇才，手裏五家當鋪兩家鏢局，都是蒸蒸日上收不菲，其實不必再開一家藥鋪。

但看見江亦川，許管家明白了。

“大人就是想圓您一個心願。”他道，“這兒早就備下了看診的地方，有屋簷遮擋，有招牌在外，您不必來回奔波，在此就能繼續行醫問診。”

江亦川輕輕一震。

側頭看向旁邊的隔間，裏頭擺著與花明村門口那副差不多的桌椅，長桌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，連藥箋都是他慣常用的樣式。

納外室是的計劃，想讓他開心也是的計劃？

江亦川有些想不明白：“有人會這樣對待一個外室嗎？”

“老奴說了，大人沒有壞心。”許管家歎氣，“大人也是別無選擇，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