，隻覺得五皇子溫潤謙和，與淮樂殿下和榮王都大不相同。

出來的時候寧大人問：“你怎麽看這個人？”

程又雪老實地道：“長得俊朗，人也彬彬有禮，比之榮王殿下，要更讓人舒坦些。”

覺得自己說得很中肯，但寧大人聽了，半晌沒說話，還抬手扶了扶自己的額。

“怎麽了？”很不安，“我看錯了？”

“你不是看錯了，是看了。”歎息，“五皇子久與稚兒在一，談吐卻不俗。稚子吵鬧，他也能泰然之，不見厭煩。裳雖不新，卻也是整整齊齊幹幹淨淨，這樣的人，自律自持，心堅韌，比榮王可有出息多了。”

若不是母妃自戕惹怒聖人，他也不至於落到這個境地。

程又雪聽得恍然，接著又皺眉：“可他沒有聖寵，看樣子是無法翻的，大人怎麽連他也要防？”

“朝局瞬息萬變，誰知道明日的聖人又會有什麽心思。”寧朝搖頭，“我們做臣子的，就得多思多想些才好。”

寧大人真的好厲害，跟在後滿眼崇拜，總覺大人的世界裏是一片刀劍影爾虞我詐，而的世界裏，隻有要的租錢和看不完的文卷。

程又雪不甘心地想為自己的宅子再努力一下。

與永定坊的藥鋪掌櫃們還算絡，找著借口請眾人吃飯，那些掌櫃倒也沒懷疑什麽，都欣然赴約。

吃飽喝足之後，程又雪說起了自己治病需要千尾草做引。

幾個掌櫃紛紛道：“這東西徐州才有，拿來做藥所需也，一般的藥鋪裏也就二錢那麽一點。”

“哎，我記得梁掌櫃兩個月前倒是進了一些。”

“可別，我那點藥草早被人買走了。”

程又雪樂嗬嗬地聽著，也沒有追問，但這之後，就往梁掌櫃的藥鋪裏跑得勤了，就算不買藥，也總要在四周轉轉。

終於，這日路過藥鋪，就看見大人要盯的那個小廝進去買藥了。

梁掌櫃與他很絡，甚至還收了他兩個銅板。

不聲地跟上去，想看他要去何，但七拐八拐的，那小廝轉眼就沒了影子，而自己回過神，才發現周圍是一條無人的小巷，巷子裏涼風習習，吹得人後頸皮發冷。

暗道一聲不妙，轉就跑。

方才還毫無察覺的小廝，眼下竟就拎了刀來追，半點武功也不會，眨眼就要被人追上了。

“葉大人！”生死關頭，大喊了一聲。

葉漸青從巷子口路過，就見好端端的一個嚇得雙眼通紅小臉發白，二話不說就朝他撲來。

他不喜與人親近，更別說是不的人。

但是，看起來當真很害怕，仿佛被獵鷹追擊的兔子，逃無可逃，一頭就紮進了他懷裏。

鼻息間莫名就多了甜香。

他僵地站著，好一會兒之後才道：“程大人這是何意？”

“有人要殺我。”帶著哭腔道。

抬頭看了看那空的巷子，又低頭看了看這人將他抱得死的雙臂，葉漸青無聲地歎了口氣。

“起來，沒人了。”

程又雪哆哆嗦嗦了好一會兒才敢回頭，見那小廝當真沒了影子，才驟然鬆氣，一就坐了下去。

“多謝葉大人。”道，“在下膽子小，有所冒犯，還請見諒。”

“無妨。”他道，“我要回家。”

回就回唄，為什麽還要跟說？程又雪納悶地抬眼看他。

葉漸青沉默地與對視，直到忍無可忍，才了自己被死死在屁下的靴子：“借過？”

“哦哦。”連忙起，又挪去了旁邊的臺階上坐下。

好歹是個，雖然年紀小，也不能一點氣勢都沒有吧？葉漸青有些嫌棄，拂袖就想走，但餘瞥了一眼那巷子裏藏著的人，他抿，還是沒好氣地道：“在下有些文卷之事想請教程大人。”

第108章男人的好勝心

程又雪跟著葉漸青進了他家的門檻。

上京這地方寸土寸金，他竟然能盤下個三進三出的大宅！

滿眼豔羨，小心翼翼地問：“葉大人，這兒租錢一個月得多吶？”

葉漸青腳步一頓，神都跟著呆了呆。

“租？”

麵前的小連連點頭：“我在旁邊租了一間小房，一個月都且要一兩五錢呢。”

這宅子說有八十多間房，一八得八，五八四十……

他拂袖：“這是陛下賞的，不用租錢。”

“哇——”程又雪更震驚了，“咱們陛下一向小氣……不是，一向奉行節儉，很給人賞宅子，就連寧大人都隻是得賞了一塊匾，大人您這麽厲害，難不居三品以上？”

葉漸青眼角跳了跳。

他不敢置信地轉頭看：“你我為鄰已有一載，你不知我居幾品？”

程又雪自覺失禮，連忙與他拱手：“翎閣事務繁忙，下又早出晚歸，是以……”

是以沒有注意到他？

葉漸青深吸了一口氣。

他分明記得每回遇見他都雙眼放，甚是歡喜，行禮告別之後還總頻頻回頭看他。有兩回還特意在他車邊等他，可見著他了，又害地扭頭跑走。

這般明顯的表示，連他那損友方叔康都看懂了，懟著他胳膊肘他早些給人家姑娘一個臺階。

他是個怕麻煩的人，想了這大半年才想通些，朝出了手。

結果怎麽的，連他的職都不知道？

心頭火起，葉漸青拂袖就走。

程又雪以為自己說錯了話，惶恐地跟上他，邊走邊致歉：“下不是有意冒犯大人，大人麵相這般俊朗，一看就是心寬廣之人，千萬不要與下計較。”

“麵相俊朗。”他冷聲道，“真要俊朗，你會不知道我職？”

“大人與翎閣來往又不多，下不知道實屬理之中呀。”

誰稀罕跟那幫臣來往。

不過，這麽說葉漸青倒是想起來了，他與翎閣那群人不太對盤，就算是有心跟人打聽，那些臣也未必會告訴關於他的事。

角抿了抿，葉漸青停了下來。

他看著，認真地道：“本是當朝尚書右丞，居正二品，祖上有功，才蒙聖人恩賜此宅。”

哦原來是這樣。

程又雪點頭，腰桿直了直，神倒是沒先前那般惶恐了。

葉漸青覺得納悶：“怎麽，這職小了？”

“大人這是哪裏的話，大盛一共才幾個正二品。”

“那你……”為什麽是這個反應？

程又雪也不瞞他，坦地就道：“我這輩子最佩服的人就是寧大人，原以為大人比還厲害，所以我有些害怕。但一聽大人是蒙祖蔭得的宅子，寧大人可是靠自己拿的府匾。”

還是寧大人更厲害些。

葉漸青臉沉了。

他不服氣地道：“不論祖宅，就論銜，我不也比高？”

“那不一樣。”程又雪擺手，“寧大人不但沒蒙祖蔭，家裏人還為難，是從獄吏自己一步步爬上來的。而大人你，既是世家，想必是從五品開始做起的。”

“五品左騎怎麽了？我也是憑本事當上的尚書右丞。”他沉著臉道，“寧朝剛上三品還被貶了。”

提起這茬，程又雪耷拉了眉，眼眶沒一會兒就紅了。

葉漸青指節了：“哭什麽。”

“寧大人好可憐。”蹲下來，哽咽地往嚨裏咽唾沫，“別人唾手可得的東西，要努力好久才能夠得著，原本已經夠著了，因著些無妄之災，竟又要被牽連貶。”

“誰唾手可得……不是，你還心疼？”葉漸青氣笑了，“有自己的府邸，你可還租著民居呢。”

一聽這話，程又雪眼淚當即就落了下來：“誰讓我沒出息，一點小事都辦不好，原本很簡單的案子，追兇手追不到就ᴶˢᴳᴮᴮ算了，還差點被兇手殺掉。”

越說越難過，嗚嗚咽咽地就哭了起來。

這要是在翎閣，各位大人早就習慣了，華年抱著公文經過，會順手給一條手絹，寧大人拿著案卷下樓，也會有條不紊地給倒杯茶，讓哭會兒就好了。

但葉漸青哪裏見過這等場麵，他一看那跟溪水一樣的眼淚就有些無措，手都不知該往哪兒放。

“自己辦不好案子，哪有來我這裏哭的道理。”他繃著臉道，“我難道還會幫你不？”

麵前的直擺手，可沒有停止啜泣，眼淚掉在地上，像下雨似的將石磚打了一塊。

葉漸青瞪，瞪了一會兒又覺得無奈。

“什麽案子的兇手？”他蹲在跟前，沒好氣地問。

泣著擺手：“跟您說了也沒用。”

沒用？他冷笑：“你真以為我這職是吃白飯混來的？”

程又雪抬頭，猶猶豫豫地看著他，半晌才道：“是一個風七的小廝，瞧著是尚書左丞大人家的，但又不確定。我與那位大人不，又不好上門去問。”

就這？

葉漸青一把將拽起來，扭頭就帶人往外走。

於是，程又雪目瞪口呆地跟著他進了尚書左丞方叔康家，又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半點不客氣地將方叔康家翻了個底朝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