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來往的經過一一說明。
李扶風最後一希也消失了。
他沉默地看著意氣風發的李景乾,不再掙紮,也不再喊。
李景乾拿下自己放在架子上的長槍,掀開帷帳就邁進了裏。
·
淮樂一大早開門就看見了寧朝。
最近來東宮很勤,就算是該休沐的日子,也總湊過來。
一開始淮樂以為是閑不住要幫忙,但日子久了就發現,這人是急著想聽戰報。
定北侯東征去了,邊境上傳回來的戰報日益增多,昨兒一封說定北侯負傷,今日就又來一封說他們三攻一別城不下,士氣有些低迷。
寧朝皺眉將戰報看完,淮樂以為會說點什麽,但卻轉頭道:“雷開籍雷大人在修典籍一事上有功,臣想替他向陛下討個封賞。”
淮樂輕笑:“你不讓本宮先支援邊境?”
“武事非我所長,侯爺若有所需自會開口。”冷靜地道,“若沒有需求,多餘的打算隻是給他添罷了。”
倒是想得很明白。
淮樂安:“勝敗乃兵家常事,隻要人能順利回來,你就不必太擔心。”
一開始在大盛境,朝的確是不擔心的,這裏頭沒有誰是他的對手。
但是現在,鎮遠軍去了涼國境,傳回來的消息還都不太好。
深吸一口氣,寧朝定神,先如往常一樣匯稟公事,又主請纓去催收江浙一帶的賦稅。
糧草之事一直是打仗勝敗的關鍵,不能讓前頭的人有心打仗但無力攀牆。
不就是得罪人麽,這上京裏沒被得罪過的人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在混場。
忙碌的間隙,寧朝又看見路邊有人在放天燈。
這次沒有猶豫,自己就大步下去買了一盞,認認真真地將祈願寫滿了燈籠,放飛之後覺得不夠,又再多買了幾盞。
華年奉命一起去江浙,好不容易收拾好了行李,左右卻找不到寧朝的人。
駕車在上京四奔走,直到天黑了,才在一個人群極多的地方發現。
寧朝認真地寫著天燈,在腳邊,已經有一百多個天燈等著被放飛。在天燈旁邊,還有幾十個抱著燈的攤販在等著收錢。
華年哭笑不得,衝進去就拽住問:“這等蠢事,能是你寧大人做得出來的?”
寧朝被抓著,還是十分虔誠地合十了雙手,許了很多個願才將天燈放飛。
道:“反正也不是第一件了,你來幫我搭把手。”
華年沒好氣地替扶起燈籠,嘟囔道:“也不知道在什麽,直說不好嗎?”
“直說你會罵我蠢。”矜持地起火芯點燃燈下的燭火。
“我怎麽會呢?”華年瞪眼,“你我可是知己之。”
寧朝看:“那我可直說了。”
“嗯嗯。”
“我想去太極殿門口再挨一頓板子。”
華年:“……”
好蠢的人!
寧朝瞇眼看,顯然是看懂了的眼神。
華年抹了把臉,萬分無奈地道:“行了,我在江浙那邊有個跑商的親戚,總是往返於浙涼二地。”
寧朝一本正經地抬頭:“為朝廷員,豈能做那狗之事。”
說完,湊近些,低聲道:“我就寄個東西,無傷大雅吧?”
華年沒忍住翻了個白眼。
·
一別城是四周陡峭的地勢,進城隻有一條路,城門又高,實在是很難攻下,饒是做了萬全的準備,胡山心裏也不免有些打鼓。
再僵持下去,他們的糧草怕是都不夠了。
司徒朔已經開始省將士們的口糧,但這口糧一省,士氣就低了,不管怎麽打氣鼓勁,大家都有些提不起興致。
李景乾問陸安:“河北道邊城的增援不是說今日送來?”
陸安小聲道:“是這麽說了,這些邊境上的州縣,將軍也知道,靠不太住,不如以耕養戰?”
李景乾想也不想就搖頭:“打仗的士兵要專練打仗才能製敵,若分去種田,那便是農夫,遇戰便潰,無甚用。”
“可眼下我們沒有別的選擇了。”陸安歎了口氣。
李景乾沒有再說話,夜晚兀自站在臨時搭的瞭塔上,靜靜地看著城裏冉冉升起的炊煙。
第189章.
黑雲城,狂風獵獵,一別城的守城卒從高高的牆間往下看,目皆是粼粼寒甲。
他駭得張口想喊。
李景乾於萬人之中抬眼,張弓開弦。
羽箭如黑鱗的毒蛇,倏然自弦間而出,劈沙斬風,正穿那小卒的咽。
“好!!!”眾將呼喝,士氣登時大漲。
前頭的騎兵揚蹄便衝陣,步兵一邊喊號一邊跟上,雲梯、撞門木、長槍盾牌、羽箭弓弩,鎮遠軍訓練有素,眨眼間第一隊的攻城兵就已經爬上了牆。
一別城的副將有些慌了:“這攻勢比前幾日猛烈太多,今日我等恐怕要守不住了。”
坐鎮的將軍卻擺手:“李景乾不是個急子的人,他這般孤注一擲,說明大盛的糧草和增援都跟不上了,今日若能守下,這一仗我們就能徹底敲定勝局。”
“傳令下去,所有人全力防守,殺敵三人可免奴籍,殺敵十人可分得三個奴隸做己用。”
涼國是奴隸主的天下,奴隸們做夢都想翻。這樣的賞賜一下達,涼國的將士們都跟瘋了一樣衝殺,起先還被鎮遠軍的氣勢鎮住的前鋒營,突然就開始了反攻。
李景乾以一敵十,越殺越勇猛,但遙看後方,不士兵畏不前,隊伍中間甚至裂出了一塊空地。
胡山在鎮守後方的軍營。
前方不斷有傷兵送下來,鍋裏的稀粥也已經變涼,整個營地裏都有些死氣沉沉,偏司徒朔還在旁邊不停地歎氣。
“如此能攻下還好說,若攻不下,我等就隻能無功而返了。”他道,“此番東征本就是先斬後奏,有建樹還好說,可要是隻能這般灰溜溜地回去,淮王一個人怕是兜不住所有的罪名。”
有軍師開頭,另一個副將也終於忍不住道:“我本也是勸了將軍再等兩日的。”
“等?”江大不悅地道,“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,再等下去況隻會更糟,還不如趁著爐火沒熄,燒一把大的。”
“開戰時的局勢的確很好。”胡山歎息,“但傷員不斷增多,營地裏的藥材和夥食都供應不上,此戰怕是堅持不了太久。”
回營暫歇的士兵若傷得不重,就還會繼續返回戰場。後方這死寂的氣氛多也會影響到前線ᴶˢᴳᴮᴮ,前兩個時辰不能快攻下城門的話,再往後也基本就不可能了。
看著眾人臉上那凝重的神,就差把對將軍的抱怨說出口了。江大氣得直瞪眼,卻也對眼下的形勢無能為力。
正抑得難,外頭突然就有人大喊起來,一個接一個地,士兵們裏裏外外喊了一片。
胡山嚇得一哆嗦,以為是敵軍打到後方來了。結果掀簾出去,遠遠看見的卻是一隊押糧軍。
押糧軍?!
眾將震驚互視,而後就連忙衝去營帳門口。
“胡將軍。”押糧朝他一拱手,“我等奉命來送糧餉。”
胡山看了看他後那幾十頭驢子馱著的糧食,戒備地了兵:“邊州先前不是說沒有糧了?”
“回將軍話,我等不是邊州的人。”押糧將印鑒奉給他看,“我等是自江浙而來,知道前線糧餉吃,便先乘快船送上這些來,後頭還有行得慢的,估明日也就到了。”
江浙?離這裏十萬八千裏,怎麽會送糧來?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網Ψ友Ψ整Ψ理Ψ上Ψ傳Ψ
胡山戒備地查看他遞來的印鑒,一看卻就愣住了,接著二話不說側讓行,並大聲吩咐炊事兵來接糧食。
“您不多查查?”副將皺眉看著那些良米麵,“這來得也太蹊蹺了些。”
司徒朔也納悶呢,就算是正常的接手續,也得先看這些糧食有沒有問題吧。
胡山懶得解釋,急急地就進軍營去下傳消息。
攻城戰持續了兩個時辰,李景乾很清楚地覺到自己邊的將領們開始疲乏了。
後頭來增援的人會越來越喪氣,戰鬥力會越來越低,他都知道。
但他還是了手裏的長槍,如先前計劃的一樣掩護步兵上雲梯。
定北侯征戰多年無一敗績,就算今日贏不了,他也要將麵前這扇城門破出個窟窿來!
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覺,後方來增援的士兵們不但沒有喪氣,士氣反而變得十分高漲。
傷撤下去幾百人,增補上來的竟有幾千人,一眼看過去麻麻的一片,他們大聲喊著激勵周圍的同袍,而後就跟著戰旗的指令攻向將城下對壘的敵軍。
城前的敵軍有小兩萬人,一直難以擊退,故而雲梯搭不穩,撞門木也扶不正。眼下攻勢再起,這勉力支撐的一萬多人以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潰敗。
小卒們四散奔走,將整個城門城牆全了出來。
李景乾高舉帥旗,直衝牆下。
有自己人掩護,雲梯搭得順利了起來,就算上頭的弓箭和石頭依舊會造阻礙,但一堆又一堆的人往上湧,很快涼國的人就失了城牆的據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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