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是誰留言說:
——今年法學院還有個賀蘭瓷啊。
——我見過,長得巨漂亮!
——啊,這……不認識一下說不過去吧!
——這麼巧的嗎?這不結婚說不過去吧!
舍友顯然也聽過這個傳言,不住想要起哄。
賀蘭瓷自然知道——和陸無憂就好比一個梁山伯一個祝英臺,沒人起哄才不現實——可惜本人確實興致缺缺。
名字像夫妻就要在一起,沒有這種古怪的道理。
開學典禮由于他們學院位置過于靠后,賀蘭瓷甚至還沒有看清過這位名字和有瓜葛的男生的臉。
與此同時,男生宿舍里。
“這麼巧,你真不想認識下?我朋友見過,特別漂亮,沒騙人。”
陸無憂倚著宿舍床上下樓梯,修長手指轉著一枚籃球,雖是笑,卻語氣平平:“學業要,我短期沒有打算……也就沒有這個必要了。”
另一個室友說:“哇,你這話說出去,生們要心碎一地的。”
……
某個秋日晴好的傍晚。
賀蘭瓷和舍友去食堂吃飯,一群人浩浩進來。
天將晚,食堂里燈火映,賀蘭瓷端著餐盤聞聲轉頭。
人群中也有人的目不偏不倚投落過來,對方材高挑,黑碎發干凈利落,白t外面是一件藍白拼接的工裝風,有些許涂,將他襯得氣質隨意又溫文。他笑著,眼睛是微垂微翹的桃花眼,看人像天生自帶幾許深。
四目相對瞬間。
賀蘭瓷一愣。
陸無憂一僵。
兩人似都聽見耳畔晴天霹靂般的聲音,轟隆一響,四周安靜,只余驟快的心跳聲。
好像只一個須臾,就過完了一生。
十月剛過,這幾天降溫,天氣轉冷。
賀蘭瓷里面是件淺藍的士襯衫,外面搭了白薄線衫,都是藍白系,乍一看,竟然還有幾分像裝。
很快便有人認出了這對漂亮男的份,甚至還有吃瓜群眾顧不上吃飯,掏出手機,迅速拍下這一幕同框,分到群聊里:
——我在三食堂,陸無憂和賀蘭瓷見到面了!
——靠!我馬上來!
舍友推了推賀蘭瓷:“那邊你看的那個就是陸無憂,確實很帥對吧……”
賀蘭瓷回神,覺得荒謬。
陸無憂收回視線,同樣覺得離譜。
眾人著他倆,目都不覺帶了幾分揶揄。
唯獨當事人表現得極其淡定且冷漠,陸無憂目不斜視徑直刷卡打飯,賀蘭瓷也繼續打菜。
兩人各打各的,肩而過都沒有再看一眼,仿佛對彼此視而不見。
好事者很快就消停了,但仍有人竊竊私語。
“……看樣子好像完全不來電啊!”
“估是沒戲了。”
“也太可惜了,都這個名字,又都長得這麼好看……”
……
幾天后,賀蘭瓷也沒想到會和對方在學生會重逢。
兩人在不同部門,但因為都是新生,要每周值值班。
不知道哪個缺德人排的值班表,一推開部室的門,就看見對方手里拿了本大部頭,也剛進來。
賀蘭瓷客氣打招呼:“你好。”
對面那個男生也很客氣地微笑:“你好。”
然后兩個人攤開各自帶來的書,看了起來。
事實上,完全看不下去。
賀蘭瓷也不知道怎麼回事,平時在哪都能平心靜氣,這次看兩行就開始走神,不自留意對方在做什麼——他小作也太多了吧。
中水筆在陸無憂修長的指間飛快旋轉。
他同樣很懊惱,又不是沒見過漂亮生,沒必要這麼心緒不寧吧。
端起一次杯喝了口茶,陸無憂微微皺眉,對方倒是很厲害,一個小時過去了,好像連姿勢都沒變過。
有一就有二。
第三次兩人再次被排到一起值班時,陸無憂忍不住說:“你一直這麼坐著不不累麼?”
賀蘭瓷有點張,音便繃得很:“……還好。”
約從舍友那里聽過傳言,對方大學期間似乎并不打算,還委婉拒絕了好些生,本來賀蘭瓷也是這麼想的,但……算了,還是專心看書吧。
陸無憂聽著對方冷淡的聲音,手里那桿筆轉得越發快,心道果然如傳言中一樣是個難以接近的高嶺之花。
他原本最不冒這種眼高于頂的類型,但……誰知道怎麼回事,對著那張漂亮臉蛋他竟還看出了幾分可,活見鬼似的。
對方長得與可并不沾邊,言行舉止也沒有半點會撒發嗲的意思。
甚至剛才學生會值班室里飲水機的水用完了,還卷起袖子試圖把水桶搬上去。
陸無憂喝著茶,差點被嗆到,連忙走過去,仗著個子高,從手里搶過水桶,主把它換上去了,只得到了一句同樣冷淡矜持的“謝謝”。
賀蘭瓷毫不覺自己哪里冷淡,低頭又抄寫了幾行字,才察覺到落在上的視線。
這里并沒有別人。
疑抬頭,眼前人正著長指翻閱書頁,神很是認真。
——似乎是錯覺,但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,男生不笑角扯平時便又顯得有點難以接近,可確實是好看的,眉目清雋,干凈雅致。
陸無憂似漫不經心:“我臉上長什麼了麼?”
賀蘭瓷若無其事地低頭繼續抄寫:“沒有,隨便看看。”
陸無憂說:“放心,不收你錢。”
賀蘭瓷把扎起的長發散下來,遮住泛紅的耳尖,心跳聲抑不住:“你剛才看我,也沒收你錢。”
陸無憂拖著尾音道:“那不是——扯平了。”
賀蘭瓷筆尖一頓,思緒完全斷開。
好一會,才開口:“你看我是想跟我說什麼?”
陸無憂也一頓,半晌后才看著完全看不進去的文學史,回答道:“沒什麼。”
第四次值班的時候,賀蘭瓷發現對方好像換了本書。
這次倒是看得很認真。
對方被老師走的時候,才看清陸無憂那本大部頭的封面,清楚寫著《雍史》兩個字,書簽的地方若若現浮出了“賀蘭瓷”三個字。
賀蘭瓷心頭驀然一跳。
陸無憂回來,泰然自若地接著翻閱起來。
……
學生會組織新老部員聚餐,吃完照例去訂了一間ktv大包廂。
唱得聲嘶力竭才想起要玩游戲團建。
賀蘭瓷借口不會喝酒,只喝了兩杯橙,就著手機詞典坐在角落背單詞,因為外表太有疏離,也無人打擾。
一旁人玩鬧的聲音里,間或夾雜著陸無憂清潤的嗓音,他似乎很能和人打一團,啤酒喝得跟白開水似的。
——“沒有朋友,還是單。”
——“之前是這麼想的,不過現在不是很確定。”
——“喜歡的生?”他笑了笑,“或許吧。”
在周圍起哄的猜測聲里,賀蘭瓷發覺,自己好像連單詞也背不下去了。
跟部長打了個招呼,便決定先回去了。
然而剛出ktv,賀蘭瓷就聽見一個悉聲音響起:“晚上不安全,我送你吧。”
方才還在談笑風生的人,修長形倚著門框,很自然而然地走到側,眸清湛,毫沒有醉酒的跡象。
ktv就在校門外不遠,此時道路空寂。
賀蘭瓷又莫名覺得張,雖然表面看不出半分來。
沉默地走著,誰也沒先開口。
都快到宿舍樓下了,才出聲道:“你在看雍史?”
陸無憂輕笑一聲,點頭說:“以前看過,重溫一下,還有意思的。”
賀蘭瓷完全是下意識地問:“哪里有意思?”
陸無憂腳步略略放緩:“陸無憂和賀蘭瓷的部分。”
賀蘭瓷的腳步也放緩下來,總覺得他好像在暗示。
不……已經幾乎像是在明示了。
后有零零星星的學生,路燈昏黃,影影綽綽,兩個人的影子都被拖得老長,陸無憂朝看了過來,眼瞳里浮起波,幽幽深深,好像突然就有了醉意,帶點若有似無的蠱。
大腦有一瞬的空白。
隨后賀蘭瓷了說:“那你怎麼看?”
“越看越覺得……”陸無憂語似無意,“陸無憂和賀蘭瓷好像是天生一對,天作之合。”
賀蘭瓷耳尖又開始發燙:“……哦。”
陸無憂:“然后呢?”
“嗯?”
“拜托,賀蘭大小姐,我說得夠明顯了吧。”陸無憂腳步一停,語氣仍舊松松垮垮,“你要是沒這個意思,我送你到這就回去了。”卻因為繃的而泄出一張。
賀蘭瓷又“哦”了一聲,角不自覺上揚:“我要是有那個意思呢?”
全文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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