後來真扛不住了,溫以寧去洗手間吐了一回,著子一轉,就看到站在門口的文雅。文雅喜穿紅抹濃妝,滿高挑人間尤。酒氣熏天,笑著問:「吐了啊?」
溫以寧揀了紙巾手,看一眼打算繞過去。
文雅攔住,「當初我怎麼看走了眼,你一打雜的臨時工竟然能帶團隊,夠本事的啊。不過現在來看,我還是沒看走眼。」
溫以寧和站得近,香水酒水混在一塊格外烈。忍住不適,笑得四平八穩,「那恭喜你,你眼好。」
文雅最煩這雲淡風輕的態度,借酒發氣:「你就給我拿勁兒,你一外地來的,沒背景沒關係,真把自己當角了。」
溫以寧點點頭,「你說得是,你有高總,高總一直把你當角,我怎麼比得上你。」
文雅表愈發尖銳,久久不語,最後訕訕一笑,放鬆地攏了攏耳邊碎發,湊近了,「知道我最煩你什麼嗎?就你上這勁兒。裝什麼呢?鬥什麼呢?你橫豎就一個輸字。」
末了,七分醉的文雅用上海話不怎麼文雅地駡了一句,而後揚長而去。
溫以寧隔了一會才回到飯局。補了妝,很有氣神,落座的時候款款微笑。高明朗和新聞中心的主任已經喝高了,只差沒當場拜把子。他醉紅了眼睛,指著溫以寧,大著舌頭問:「懂不懂規矩,離開這麼久。」
這話重,一桌的人都看過來。
說:「去洗手間了。」
高明朗也不知哪兒來的氣,桌子一拍,「還敢回!」
氣氛偏了軌,主任深諳領導藝,笑瞇瞇地打圓場:「行了行了,多大點事,小溫,小溫是吧,敬你領導一杯酒認個錯。」
這話明面上是幫襯高明朗,其實還是幫溫以寧解圍。溫以寧也懂拾階而下,大大方方地手拿茅臺。
高明朗緒變化無常,很用,便又嘻嘻哈哈地笑得滿臉褶,「不喝這種。」手指對著右邊的一個電視臺小主管,說:「你倆晚上聊得投機啊,你倆喝,鞏固一下。」
被點名的男人推波助興,當然樂意,「行嘞,高總您發話,怎麼個喝法?」
高明朗說:「來個杯。」
先是短暫安靜,幾秒之後,起哄聲掀天:「喔哦!!」
溫以寧始終坐在那兒,拿茅臺的作不停,擰蓋兒,輕輕擱在面前,又手去夠了一個新杯,和自己的齊齊整整放一起。倒酒,滿杯,堪堪蓋住杯口還溢滿幾滴出來,誠意十足。
高明朗叼著煙,煙霧繚繞,瞇著雙眼尚算滿意。溫以寧抬頭,對衆人莞爾一笑,這一笑,笑得紅齒白,笑得玲瓏初開。
站起,左右手各端一杯酒,從從容容地走到高明朗和文雅座位後,微微彎腰,著高明朗的耳畔,風種種道:「高總,這些年啊,我呢年輕不懂事兒,多有得罪您多包涵啦。」
高明朗骨頭都了,右手橫過來想要摟的腰。溫以寧欠一躲,又看向文雅,眉眼順,「文姐,也給你添麻煩了,就像您說的,我一外地來的,是該低調一點,多向前輩您學習。」
「這兩杯酒我敬你們,當是賠罪。」溫以寧仰頭喝,一滴不剩。酒明明是嗆人的,但面不改,空杯一放,手就搭在高明朗肩上,「差點忘了,高總,文姐,你倆還有東西擱在我這兒沒拿呢。」
高明朗想非非,中了蠱似地問:「啊。啊?什麼東西啊?」
溫以寧笑著說:「勞煩您倆起個。」
高明朗一站起,文雅也不好坐著,兩人屁離座,面向溫以寧,一臉不解。
溫以寧收了笑,抬起手,啪啪的皮聲左右開弓,劈臉就是兩掌。高明朗和文雅臉往一邊偏,懵了十幾秒才炸鍋--
「你他媽瘋啦!」
溫以寧有模有樣地拭了拭手,平靜道:「東西還給你們了,收好。」
然後像個風骨滿的戰士,在旁人驚恐詫異的目裡,灑利落地走出了這扇門。
門本就敞開半道,溫以寧出來後往右,瞥見走廊盡頭的一道黑西裝背影恰好消失在轉角。眼熱,也眼,這種覺像是突然造訪的不良反應,擋都擋不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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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節已至霜降,意味著進深秋。外面冷,薄呢也抵擋不住低溫。安藍的鴨舌帽得很低,又捂著大巾遮臉,很難辨出相貌。他們的車有專屬車位,相對私還算安全。
「剛才那孩兒還敢啊,我一經過就看見往人臉上潑酒,嚇我一跳。」等挪車,安藍有搭沒搭地閒聊。
傅西平耳朵立起來:「什麼敢不敢的,的啊,麼,潑什麼酒啊,我去放個水錯過什麼了?」
安藍揚下:「就不告訴你。」
唐其琛站得稍後,深西裝沒扣,出裡面的同襯衫,他也不嫌冷。一手輕環口,另一隻手掐了掐眉心。這個作,手腕擋住半邊臉,誰也沒窺見他臉上的那點緒。
敢?
呵,怎麼不敢。
還有什麼不敢的。
柯禮在他後,思索半刻,還是向前一步,問:「老高那人是個計較的,我下來的時候,已經看見他站在外邊打電話人了。」
唐其琛仍在眉心,似乎什麼也沒聽見。
柯禮遲疑半秒,繼續開口:「需不需要我去理一下?」
安藍不知道這都是誰跟誰,隨口:「理什麼啊?」
唐其琛的手從眉心放下,對著安藍笑得淡:「車來了,回去早點休息。」
安藍被他這個注視安得心曠神怡,又驚又喜又怔然地上了車。唐其琛吩咐司機開車,直到奔馳燈影消失,他立在原地,才收斂淡笑,側頭對柯禮說:「去理。」
柯禮如釋重負,剛要打電話,唐其琛按住他的手機。
「你親自去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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