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贏多錢?」溫以寧換鞋。
「七八百吧。」江連雪笑得跟風鈴晃似的,「最後那把李阿姨點了個炮,我杠上花加小七對,贏了把大的。誒,你歇歇啊,我去買點菜。」
溫以寧把人按住,「別做了,你今天不是過生日嘛,咱們出去吃吧。」把回來前取的快遞遞給:「喏,生日禮。」
江連雪叭叭叭的說一堆,「你錢多沒地方花啊,淨給我在網上買東西,網上的質量能好嗎!一看就是地攤貨。」拆開包裹,是一件水墨風的連。江連雪眉開眼笑,拎在前比劃,對著鏡子左看右看,早忘記了剛才的數落。
溫以寧也是習慣了這鶴頂紅似的毒,沒吱聲,點了兩隻香,對著溫以安的像拜了拜。黑白照上,眉眼鮮活,笑得跟花兒一樣。
畢竟是生日,溫以寧一早就在市裡比較好的餐廳訂了位置。帶江連雪去吃西餐,牛意麵還有什麼玉米濃湯,做得倒是有架勢的,餐廳裡的燈也不亮,雲山霧罩的烘托曖昧氣氛。桌上一支玫瑰花噴了香水,江連雪鼻炎過敏,噴嚏沒打。一不如意又開駡,還不如在團上吃那個38一位的轉轉火鍋呢。
溫以寧就知道,好心當驢肝肺,心裡暗暗發誓,再幫你辦事兒我就是豬。
這種誓言已經發了無數遍,反正誰也沒改正。
江連雪四十五歲生日,五風搖曳,仍是麗的。溫以寧看一邊爲了些鶏蒜皮的小事數落,一邊又萬分不捨的將盤裡的碎渣食吃得乾乾淨淨。
心裡忽然就這麼酸了。
想,罷了,變豬就變豬吧。
江連雪風雲殘卷地吃完後,就一個勁的催,「你能不能吃快點,我七點約了人打牌呢!」
溫以寧一看表,都已經六點半了。
初夏的傍晚,餘輝一層一層的漸暗,天黑的過程也跟細水長流似的了。溫以寧分了神,這個點了,也不知道酒店裡的某人睡醒了沒。
江連雪還在嘮嘮叨叨,說牛排沒,說麵條趴趴的粘牙齒,吹求疵的一番點評:「也就這個玉米濃湯能吃了。」
溫以寧順著的話,來服務生,「買單吧,再麻煩你幫我打包一份這個湯。」
江連雪頓時氣嚷嚷:「作什麼死啊!我吃飽了,不用你打包!」
溫以寧沒搭理,等了幾分鐘,拎著湯走人,「你自己回吧,我還有點事。」
到了酒店,溫以寧本想給唐其琛打個電話,手機都握在掌心了,又給收了回去。把湯放在了前臺,請他們幫忙送去房間,然後沒多留,剛走到門口,前臺忽然住:「士,麻煩您等一下。」
溫以寧腳步頓住,「嗯?」
「唐先生說他馬上下來。」
唐其琛睡了一下午,確實醒來沒多久。這酒店新建的,開業不到半年,陳設很新,但一裝修味沒散,熏得他頭更疼了。唐其琛睡覺時沒服,這些年他出差的地方基本都已固定,國國外,下榻的酒店都有他的喜好記錄,房間永遠是固定一間,用的洗浴用品、被褥床單也是私人的。陌生的地方,他有點小潔癖。
溫以寧看到他的時候,湯又被自個兒拎著了。
場面還是尷尬的,臨時送湯是什麼意思?什麼意思都讓人遐想。好在唐其琛幷不多提,接過來,安安靜靜地吃,沒有油油膩膩的調侃試探和誇張的欣喜若狂。他把湯喝的一乾二淨,用紙巾拭了拭,作都是緻好看的。
他對溫以寧說:「謝謝,舒服多了。」
溫以寧應著,「嗯,我媽過生日,帶在外面吃飯。多點了一份這個湯,反正順路,我就打包了。」說完,又蓋彌彰的加一句:「別浪費嘛。」
唐其琛笑了下,沒說什麼。一碗熱湯下肚,氣神都舒展了。他說:「不忙的話,帶我看看夜景吧。」
十里洋場的繁華還未看夠嗎,不至於瞧上小地方的景。溫以寧心裡明白,但又覺得是自己過於警惕。於是點頭答應,「好。」
兩人出了酒店,沿著街道慢悠悠的散步。溫以寧手背在後,走馬觀花的給他介紹,「從這過去有家博館,平x起義你知道嗎?發起人的祖籍就是我們這裡。還有那邊,那邊過去是個商場,東西有點貴。」
頓了下,溫以寧想起唐其琛空手而來,什麼都沒帶。問:「你要不要去買點東西?」
唐其琛順著手指的方向看過去,又看回來,目停在臉上,說:「晚點買吧,不想浪費現在。」
不想浪費跟你在一起的現在。
溫以寧迅速轉過,沒事人一樣指了指右邊,「那裡是,那裡是……」
唐其琛走近,拂開的手,聲音淡:「嗯,牌子很大,那裡是招商銀行。」
他的指尖很熱,蹭到手腕,火苗星子煽風點火,溫以寧被燙著了,只得兵荒馬地收回。唐其琛目變深,變沉,他向前一步,剛要再開口--
「寧兒!」一聲響亮男音,黑大衆停在兩人側,車窗下,李小亮濃眉大眼的一臉驚喜,「你回來啦!嘖,回來怎麼也不說一聲兒啊!」
溫以寧就像角鬥場被人出手相救的困,如獲大赦,微微彎腰,對李小亮笑道:「小亮老師好。我也是今天回來的,明天就走呢。」
李小亮推門下車,繞到跟前,大高個兒往那一杵,帥帥氣氣的,「那正好,六六他們在KtV呢,我這也要過去,你也一起。」
六六是小名兒,也是溫以寧和李小亮的高中同班同學,以前玩的到一塊,現在也沒淡,都是很好的朋友。溫以寧倒是無所謂,多久沒見了,想聚聚的心思也能理解。但今天還真不能,唐其琛在這兒呢,總不能半路撒了人就跑吧。
剛才顧著高興,李小亮現在也反應過來,看到了邊的大活人。
男人之間的某種氣場是很接近的,就是對存在威脅的人或事都異常敏銳。李小亮還是笑臉待人,但眼神一匯,反正都不太對味兒。他客氣道:「沒事啊,你也一塊兒來唄。」
溫以寧心想,小亮老師就是客套禮貌,唐其琛肯定會拒絕。
「會不會太打擾了?」唐其琛笑得亦溫和。
李小亮角了,又咧開,「不打擾,都是朋友。上車吧。」
一路上,溫以寧對唐其琛的態度仍是不得解。心裡忐忑,但又無計可施,這不是做的局,總不能拉著人不讓去。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,很快到了目的地。河邊這一條街是娛樂活的中心,店招上的彩燈一個比一個閃。李小亮有他們自己的據地,價比很高,玩啊唱啊也能盡興。
溫以寧跟這幫同學都是舊識,不至於說,看見人就鬼哭狼嚎跟什麼似的。沒那麼誇張,見著面了,興高采烈的上名兒,頂多調侃幾句,就能很快融其中。男男都有,六六材中等,趴在點歌臺那兒使勁按。趙明和沈黛在一旁已經把骰子搖起來了。都是朋友帶朋友,一個包廂也有十來個人。
李小亮拉著溫以寧在一旁說話,幾個人各說幾句,也沒法兒。偶爾往沙發,就見唐其琛坐在沙發邊角,一個人自得其樂。
點的歌差不多都到了,慢慢的,就只剩李小亮和溫以寧單獨待著。李小亮給起了一瓶菠蘿啤,問:「我沒記錯的話,是你老闆吧?」
唱歌的聲音太大,溫以寧沒聽清。
李小亮湊到耳邊,大聲:「他跟你來幹什麼?!」
溫以寧聽迷糊了,「不是你讓他來的嗎?」
頂燈搖曳,圈重重疊疊地滿屋子耀,李小亮的臉沉在這影裡,也看不出個喜怒哀樂。他沒再說話,拿起桌上的一瓶啤酒起。溫以寧抓住他的擺,「你別給他喝,他胃不好,喝不了。」
李小亮的手就這麼抖了下。
溫以寧說得太自然了,就像已經了習慣,的語氣聽起來是關心而又親近的。
十來秒後,李小亮忽然吆喝了一句:「都停一下,老三樣,誰玩兒啊?」
頓時響應號召:「我!我我我!」
這是他們這群朋友之間的老把戲,青春已剩尾,但一些好還繫在尾上從年帶到了青年。李小亮走到沙發邊,兩下就把桌子騰出了片地方。然後一坐,手腕一立,轉頭對唐其琛說:「掰手腕,來嗎?」
嘈鬧的房間漸漸安靜,就剩一首未唱完的歌靡靡哼唱。
唐其琛一晚上已經在扮演形人的角了,這會被指名道姓,萬道追都落在了他頭上。小亮老師從來都是溫和開朗的,也不會故意爲難人,就剛才幾句話,大夥兒都心知肚明,小亮老師心裡裝了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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