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上海的路上,溫以寧開車,唐其琛一路電話有點多,好幾個越洋長途全程英文流。溫以寧路過服務區的時候停車上了個洗手間,回來時,就見他已坐在駕駛位上,戴著黑墨鏡,一手搭著車窗沿子,一手按著方向盤,對說:「我來開,你休息一會。」
夏日烈充沛飽滿,像一塊天然的反板,唐其琛置其中,周都發著。溫以寧太喜歡他戴墨鏡的樣子,張弛有度,五都是立起來的,讓人過目難忘。
上車後,抿著掛著笑。
唐其琛轉頭看一眼,「嗯?」
溫以寧不吝讚,「老闆,你帥。」
但唐其琛幷無太多悅,發車子,單手撥了一圈方向盤倒出車位,不鹹不淡的回了句:「帥麼?」
點頭,「帥。」
「那你還不把我收了,留著再過一個沒名沒分的年嗎?」唐其琛語氣平平淡淡,細聽之下,竟然含了點點委屈。
溫以寧扭頭看窗外,假意什麼都聽不明白。
習慣了這個回應,唐其琛也談不上失。他明白的心思,守著一年之約,不管結局如何,總是想爲江連雪盡點孝心。
小哥兒和小朵兒在香港要待到八月末,不止景安和周姨,香港那邊年輕輩兒的弟弟妹妹們都經常給唐其琛發來小視頻,倆娃半歲多了,五廓越發清晰,小哥兒長大了些,反倒不是特別像媽媽了,翹的鼻子與唐其琛如出一轍。小朵兒頭髮濃,睡醒之後宛如憤怒的小獅子,雙眼皮漂亮,眼睛宛如紫葡萄,眉間神倒約有著溫以寧的影子。
到湯臣一品的公寓時,唐其琛停好車,坐在車裡看了視頻好久,最後得出一個結論,「我還是決定喜歡妹妹多一點。」
溫以寧當時就給聽笑了,斜他一眼,「不稚啊。」
到家門一關,唐其琛就充分展示了一個奔四男人的稚一面。他這人真是有點執念,對姿勢有自己的喜好。溫以寧大疼的厲害,老了要是得風,估計都是被唐其琛給掰的。生完孩子後,兩人的二人世界倒是沒太大差別,晚上沒應酬時,唐其琛都按時回家,要麼理一下工作,要麼就陪出去逛逛。
兩人表現出來的倒不是特別濃烈粘糊,平平淡淡的,細水長流,節制悠長。
折騰了半晚上,兩人都是氣籲籲的了下來。溫以寧趴在他上,汗水順著額頭斜出一條痕跡,一滴聚在鼻尖。唐其琛舌頭一,像是蝴蝶翅膀的親吻,勾的溫以寧渾過了電。的食指在他口畫圈兒,最後問:「猜我畫的什麼?」
唐其琛閉眼休息,愉悅的餘波仍舊輕震,平聲應答:「狗。」
溫以寧笑得肩膀抖,在他懷裡拱來拱去。
唐其琛在屁上念深重的掐了一把,慢條斯理的說:「看來是還有力氣。」
被毯一滾,床墊微塌,溫以寧瞬間又被他在了下面。
臥室裡淡香溫,意洶涌,暖黃的燈投在灰白的墻上,影然旖旎。
次日六點半,唐其琛的生鐘一向準時醒來,床邊卻是一空,溫以寧竟然比他還要早。已在廚房做好了早餐,正把打的豆漿倒出來。回頭看了他一眼,笑容溫淡,「起了啊,去刷牙洗臉吧。」
唐其琛倒是聽話,沒多久叼著牙刷又走了過來,「怎麼不多睡一會?」
「昨晚忘了拉窗簾,綫好亮,醒了就睡不著了。」溫以寧邊說邊把豆漿端去餐桌,肩而過時,一縷熱氣豆香從唐其琛鼻間蹭過。
「早上周姨給我發了視頻,小朵兒和小哥兒正在公園遛彎,你閨可喜歡花了。」
唐其琛洗漱完,刮著鬍子走出來,接過遞來的手機看了看視頻,小朵兒咯咯笑,他也跟著一塊笑,角勾著一小抹弧,溫寵溺。
溫以寧坐下吃早餐,說:「上午我要去一趟圖書館,車給我用吧,等下我跟你一起出門,先送你去公司。」
唐其琛喝了口豆漿,「好。 」
早餐後他去帽間換服,溫以寧適時走過來,幫他挑了件白的襯衫,「喏,這個。」
他工作時的服都是基本款,沒有過多花哨的樣式,最多就是上的差異。唐其琛換好後,又選了一對白金袖扣。出門時他才發現,溫以寧裡邊的服也是一件白襯衫。
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,駛出安保亭時,保安恭恭敬敬的了一聲,「唐先生。」
唐其琛頷首示意,然後扣上車窗。
時間尚早,路上車流不大,繁華都市一派生機,如晨曦一般新鮮。轉過阜南路的十字路口時,唐其琛用手機接收郵件,正專心查閱。等他抬起頭時,皺了皺眉,提醒說:「錯道了。公司不往這邊走。」
溫以寧沒吱聲,依舊按路線筆直開著。
唐其琛還想說話,扭頭一聲響亮的「不許張!」還真把人給怔住了。
轉過兩個紅綠燈,上了一段環高架,漸漸的,唐其琛認出了這是去哪兒的路。
溫以寧將車停在民政局門口。
扭過頭,笑盈盈的著他:「老闆,上賊船啦。」
唐其琛愣的半天沒彈,就這麼著。
溫以寧從車門儲格里拿出兩本戶口本,下車繞到副駕駛,然後牽著唐其琛的手想讓他下車。唐其琛反應過來,反倒不順從了,力氣稍大,沒遂的意,好整以暇的看著人,聲音沉沉的:「溫以寧,開竅了?」
溫以寧笑著拍了拍他的腦袋, 「走不走啊?」
唐其琛扯著的手腕拉懷裡,然後捧著的臉親了又親,他沒有馬上起,而是抱著,在脖頸間深深呼吸。
兩人來的早,排隊在第一位。領了表,分開填,溫以寧記得他的份證號碼,手速刷刷刷的很快。
表時,唐其琛終是沒忍住,不放心的說:「給我。」
「嗯?」
「我檢查一遍,你別填錯了份證。」
溫以寧湊近了嘻嘻笑,「怕我嫁錯了人?」
唐其琛無奈道:「怕我娶錯了人。」
手續齊全後,兩個鋼印一下去,紅本還到了二人手裡。
結婚證上的照片,兩人都穿著白襯衫,唐其琛眉深眼濃,英俊人。溫以寧笑眼彎彎,恬淡溫和。
踏出民政局,艷懸空,萬生長氣勢如虹。
溫以寧下臺階的時候忽然扯了扯唐其琛的袖,唐其琛側過頭,「怎麼?」
踮著腳,在他耳邊輕聲說:「唐先生,恭喜你轉正哦。」
唐其琛也笑,客氣道:「唐太,謝謝你。」
兩口子就這麼悄無聲息的領了證,景安嚇了一跳,心裡還納悶著,怎麼忽然又肯了?又進一步想,唐其琛對這媳婦兒寵到沒邊,說什麼都照做。雖然心裡仍有憂,但退一步想,溫以寧雖然至今與自己的婆媳關係並不親近,當年那些事做的太絕,也不是什麼疙瘩,但人之常,心有介懷也是正常的。景安自知理虧在先,人一失去主權,便是怯了膽量。但識人有方,知道溫以寧是個懂事的,上最難得的就是那沉靜子。
婚宴自然要辦,但測日子的時候,說是這一個月都沒有合適的,便只能挪到了十月。
唐其琛不反對,那天問:「想不想提前去月?」
溫以寧欣然,「好。」
「你想去哪裡?」
「想去哪玩兒?」
下一句,兩人異口同聲。
對視一秒,又同時說出答案:
「芬蘭。」
「看極。」
語畢,兩人對而笑,都存著這份默契。
最終,旅行的日期定在了十月初。
兩人在浦東國際機場候機,貴賓室裡,屏幕上正巧在放上x衛視的娛樂新聞。安藍出席《當時明月在》的首映禮,與齊爲民導演一齊接採訪。親切自然,一襲白抹端莊典雅,鏡頭極佳,何時微笑,何時蹙眉,都如巧設計一般恰到好。
有記者問:「安安,影迷們都很關心你的問題,說一說你的擇偶標準吧。」
安藍笑起來時,眼裡鑲滿了星星,落落大方,幷沒有避而不談,認真想了想,輕鬆道:「以前呢,喜歡能給我安全的。」
記者:「你認為的安全是怎樣的呢?」
安藍笑意微微收斂,但語氣是坦然的,「我比較喜歡年齡比我大,然後彼此悉,知知底的,就像鄰家大哥哥的那一種。」
另一記者話:「那現在呢?現在喜歡什麼樣的?」
安藍笑容又綻大,這一次,一貫的驕傲和自信又浮於眼中,底氣十足的說:「現在啊,我不需要喜歡誰啦。安全我能自己給自己,生活,工作,努力爲朋友們帶來更多的彩表現。」
閃燈亮半邊禮堂,記者爭搶著還要發問。工作人員向前攔住,保安護送安藍匆匆下了場。
唐其琛看完之後,面波瀾不驚,溫以寧亦不說話。廣播響起登機提示音,地勤過來提醒:「唐先生,唐太太,可以登機了。」
唐其琛牽起溫以寧的手,兩人走向貴賓通道。
時隔近兩年再來拉普蘭德,卻是不一樣的心。
唐其琛有心,訂的仍然是上次他們住過的玻璃屋酒店。當地九月就已冬,雪落數月,一個煥然一新的銀裝世界。傳說中的聖誕老人就是從這裡坐著雪橇周游世界,爲孩子們送上聖誕禮。住酒店的時候,前臺有免費的賀卡提供,上邊正是卡通聖誕老人圖案。
溫以寧要了一張,低頭寫字。
唐其琛辦理好住手續走過來,「寄給誰的?」
「小亮老師呀。」溫以寧說:「他很有心的,至今都相信聖誕老人的存在。」
唐其琛挑眉,然後不聲的走到門口,拿出手機拍了好幾段風景發給了李小亮的微信上,配上一行字,「你偶像的發源地。」
李小亮很快回復:「!!!多拍點!!! 」
嘖,兩個稚的男人。
玻璃房在皚皚白雪之中,隔出了兩個世界。溫以寧站著窗邊看飄雪,唐其琛從後面把人抱住,他親吻的耳垂,側頸,最後在肩窩了。
了夜,外面的雪卻自帶,一片安寧祥和。
唐其琛手摟著纖細的腰,然後開擺往上使壞,他聲音漸啞,說:「唐太太,做吧。」
兩人裳褪盡,很快纏在了一起,這一次激烈又盡,仿佛是在回應著什麼,亦或是故地重游,想要對過去在這經歷的一切痛苦磨難做一個了斷。
他們在這兒分過手,彼此忍無奈。如今,邊人依舊是這個人,並且將要共度餘生。
溫以寧在唐其琛上沉浮時,玻璃窗外,天驟亮而又暗沉下去,瞬間之後,先是淡綠的瀰漫,一道一道的又漸變了微紅。
極溫籠罩,每一道仿佛都在清淺呼吸。
唐其琛與十指相扣,不止是,靈魂也再不會分離。
後半夜,兩人披著毯子,坐在床上看頭頂的星。溫以寧靠在他懷裡,眼裡的一簇一簇,好像所有星星都落進了眼睛裡。
靜靜依偎片刻,溫以寧忽說:「我想媽媽了。」
唐其琛嗯了聲,「我知道。」
生命料峭,宛如翻山越嶺,經歷生死離別,才恍然大悟,原來天上人間,所謂因果,不過是一場自我修行。
屋裡溫滿溢,屋外雪落紛紛。
如此幸福安寧的時刻,好像等了很久很久。
溫以寧聞著唐其琛上的淡香,心中壑山海降為平原,寬廣浩瀚,靜而無邊。
說:「唐其琛。」
唐其琛用臉蹭了蹭的頭髮,輕聲,「我在。」
溫以寧極低的一聲:「嗯。」
然後在他懷裡慢慢閉上了眼。
---正文完--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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