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的大人還好看……

除夕已過，天還是極冷，毫沒有轉暖的趨勢。

清晨，坊司一幫大監被趕出翠微宮，著脖子走遠了才罵罵咧咧：“宸妃娘娘今日好大的火氣，誰又招惹了，這極好的料子是能挑出病來。”

“宸妃娘娘最近憋著火，誰趕上翠微宮的差事都得挨罵。”

……

而此時，憋著一肚子火的宸妃娘娘，正由侍伺候著梳洗。侍心寬：“娘娘和一幫閹人較什麽勁，氣壞就得不償失了。”

宸妃哪裏會不知道這些道理，將嶄新的料子踩在腳下，恨恨道：“都怪徐雯那妒婦白白葬送了盧家前程，宮裏哪不要銀子？我才幾日沒打點這幫奴才就蹬鼻子上臉了。”

“娘娘安心，有太後娘娘在，誰敢給您臉看哪。一早就聽慈壽殿的李公公說太後今日神不錯，必定也是等著見娘娘一麵，想說說知心話的。”

宸妃無法，不久前因為楚府一事與太後鬧的難看，自作主張教唆陛下對楚府下手，沒想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，倒是賠了盧家，宸妃又氣又悔，趕忙梳洗得當往慈壽殿去了。

太後長年多夢晚眠，無論白天黑夜手裏總要握著一串菩提子才心安。曾有宮嚼舌，說是因為太後娘娘欠下的債太多，離了菩提子要被小鬼夜半敲門的。

也不知怎的，這話傳到太後耳朵裏，便賞了那宮一百板子，人豎著進去橫著出來，當即就沒了。從此以後，慈壽殿再沒人敢說話。隻是他們發現那天之後，太後娘娘的手串上又多了一顆菩提子。

宸妃來的時候不好，太後用過早膳窩在暖榻上閉著眼，也不知睡沒睡著。宸妃怏怏地半跪在太後旁，自覺接替捶的活，小聲討好：“姑母——”

“哼——”太後娘娘裏憋出一聲冷笑，“怎麽，知道來孝敬姑母了？”

宸妃無言認栽，太後教訓道：“就你心急！楚府可是咱們的一道保障，甭管楚棲真死假死，隻要楚府在的一天，他想回來就不容易。”

難道楚府不是您老人家迷信弄出來楚棲亡魂的嗎？宸妃雖心這樣想，上卻連連稱讚：“姑母說的是。”

“可是有楚府在，行兒哪天才能登上太子之位呢？再說，我瞧陛下的意思也不打算留楚府太久，怕是等不到開春了。”

太後娘娘徐徐道：“無妨！留下程家姑娘和那姓戴的丫頭就行，其餘的由陛下高興。也不知這幾年誰給他的勇氣，和哀家作對，真是翅膀一忘了誰給他的天了。”

“那行兒何時能被封太子呢？”這才是宸妃最關心的。

“急什麽？時機到了，自然是他的。”

果然，不出季所料，兩日後宮裏便來了聖旨，宣太子妃，三位良娣宮覲見。這樣大張旗鼓的仗勢，一看就不尋常。

季和管茹同坐一輛馬車，路上季揪著一顆心，這副愁眉不展的模樣管茹看在眼裏，安：“姐姐，日後咱們不能同住一個屋簷下了，你要記得來看我。”

未曾想管茹會猜到，季也不兜圈子，問：“日後可有什麽打算？”

管茹聽聞這話害起來，紅著臉，趴在季耳邊悄聲道：“不瞞姐姐，我原是有心上人的，他與我青梅竹馬，知道我了楚府也一直等著。若真能得自由之，此後我便是他的人了。”

“若家裏沒出那些七八糟的事，我現在已是他的妻了。他心悅我，我也喜歡他，要長相廝守一輩子的……”

季震驚之餘，真心實意的高興。看來也不是誰都和一樣，把楚府當家的，對於管茹來說，楚府倒枷鎖了。

欣喜，也覺得心空落落的，便問：“管茹，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什麽覺？”

“當然是滿滿的幸福，想和他一起吃飯一起睡覺，天天見著他……”

季眼裏多了幾分豔羨，管茹有青梅竹馬的郎君真好，不像，從小到大都是孤零零的。

了皇城，一路由大監引著到承明殿，才發現不僅陛下、皇後娘娘，連太後娘娘，宸妃都在。看來今日，真是有大事要宣布了。

孝誠皇帝今日脾格外好，他高坐龍椅之上，用萬事好商量的語氣表明態度，先說昨夜楚棲托夢嫌家中妻妾群擾他心煩，再說斯人已逝，徒留佳人也是白白耽誤，最後客客氣氣將話語權丟到太後手裏。

皇帝笑說：“母後的意思呢？朕知道母後可憐楚棲小小年紀亡於天災才給他配的親，就怕他不願意，那孩子你知道的從小就有自己的主意……”

中不中聽的話都被皇帝說了，太後給足麵子，打著太極道：“陛下說的哀家知道，隻是太子妃和三位良娣都是明正大與皇家結過親的，還是問問們的意思，就怕們鍾殿下心甘願著呢。”

說完目若有若無掃到程夕雪和戴淩上，戴淩多有眼力見的一個人，當即便跪下哭道：“妾不走，心甘願死心塌地守著殿下。”

此舉深的太後心意，再向一旁的程夕雪，程夕雪低頭正猶豫，好巧不巧，大監過來傳話：“陛下，李家小公爺求見，在殿外候著了。”

“嗯，想必是朕給他的差事有眉目了，把人帶進來吧。”

不一會，大監引著一位年輕男子進來。李家小公爺是來複命的，他這次差事辦得好，皇帝欣，誇讚：“卿做事深得朕心，聽聞你與程家二姑娘已經訂親，朕賜玉佩一對，也算增添增添喜慶吧。”

話音剛落，程夕雪手中的團錦結啪嗒落地。季注意到，李家小公爺目有意無意向們這邊掃過來。

皇帝又說：“說起來，你與程家也算有緣。你父親的事程家出錢出力花了不心思，卿以後要善待程家二姑娘。”

“臣謹遵聖命。”

程夕雪好似了極大的委屈，起死死拽拳頭，咬著牙道：“多日不回程府，想不到二妹妹許了人家，小公爺都要我妹夫了。”

李家小公爺不敢直視程夕雪的眼睛，怯怯道：“是……我與良娣……以後就是一家人了……”

皇帝皇後樂的看戲，太後卻有些不高興了：“小公爺先回吧，今日哀家與陛下還有要事商議。”

黃昏時分，鳥倦歸巢，四人也有了各自的歸。季走出承明殿時，被翠珠著嗓子喊了一聲“姑娘。”

季瞪，翠珠心裏高興不怕瞪。四人宮，實際回去的隻有三人，戴淩被太後娘娘留下說要教規矩。前腳剛回楚府，後腳陛下的聖旨的就到了。

聖旨言簡意賅，簡單可以概括為：季不再是太子妃，管茹和程夕雪不再是良娣，各回各家各奔前程，這座宅子，以後隻住一位姓戴的夫人。

季接下聖旨，小廝將賞賜抬府中。管茹著白花花的銀子高興，樂道：“戴淩真傻，拿了銀子走人不好嗎？非要死乞白賴上趕著守寡，怕是圖良娣這個虛名吧，以後是不是還要升為太子妃。”

管茹心思純良，哪懂事背後的彎彎繞繞。程夕雪臉一直不好，季多聰明的一個人，猜想隻怕與那位小公爺有關。

為局外人，季不好說什麽。程夕雪扔了那枚團錦結，招呼桃枝熱一壺酒來，今晚高興要好好慶祝，臉上笑著眼睛裏卻有了亮亮的。

程夕雪不讓季和管茹走，將二人拉到院子去，沒喝幾杯，管茹和程夕雪就醉的開始說胡話了。

管茹醉的連酒杯都握不住，傻笑著：“下個月……請你們喝我的喜酒，我家六哥……是全天下最好的人……”

程夕雪嗤之以鼻：“男人都是靠不住的，你看看我……就知道了。當初他家裏出事，別說下跪求人，就是當妾守寡我都願意，如今，那人都要我妹夫了。”

“那是你眼神不好。”管茹反駁說，“我的六哥才不會這樣……他很好，長的好看待我也好……”

“長得好看的都靠不住……季！你怎麽不喝？”

季酒量不行，喝了兩杯腦子就暈乎。以前不知道程夕雪有勸酒的病，這姑娘子傲，喝酒也爽快，小口小口抿著喝不行，非得讓人一口悶。

幾杯烈酒下肚，季眼都花了。程夕雪的院子向來冷清，今日了傷不願人看見，早早打發了一眾丫鬟，此時院中隻剩們三人。

管茹趴在桌上，醉了口中還念念有詞：“我家六哥哥……”程夕雪拖著醉醺醺的步子走出小院，一心要上李家討個說法。

季腦袋疼的厲害，清澈的眼眸一片渾濁，小聲喚：“翠珠，給我水……”

朦朧視線中，緩緩走出一個影。離得太遠看不清樣貌，季依稀看見，那人一玄袍子，姿拔顯得頗有風度，大步流星朝走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