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穆走到了的邊，坐了下去，說道：“阿彌，有件事，你聽了，不要太難過。未必一定就是那樣……”

神邊的笑意凝固住了：“出了何事？”

的臉微微一變：“莫非是我阿耶出了事？”

李穆搖頭：“岳父還好。”

“是我阿兄不好了？”立刻追問。

雖然大兄帶兵多年，屢歷戰事，但戰場之上，刀槍無眼。

實在是李穆的這種語氣，沒法不胡思想。

他又搖頭，說高胤在曲阿時確實了傷，但如今無大礙了。

他的話，非但沒有神放下心，反而愈發焦慮了。

知道高桓也無事。

這回戰事，和有緣的幾個直接上了戰場的最有可能出事的男人，阿耶、阿兄、阿弟都無大事，李穆方才卻用那種語氣和說話。

難道……

“是我阿娘出事了？”

一下睜大眼睛，臉陡然變得蒼白。

李穆慢慢地點頭，低聲將自己所知的那事給講了一遍。

神還沒聽完，整個人便定住了，呆呆地著李穆，一不。

就在今天，收拾著明早的行裝之時，還在快樂地猜著阿娘到底是替自己添了個阿弟還是阿妹。無論是阿弟還是阿妹，都會喜歡的。照著日子推算，應當也已滿月了。

想象著滿月嬰孩的可模樣，恨不得立刻見到才好，卻做夢也沒有想到，就在建康告急的那段時日里，阿娘的上，竟然發生了如此的遭遇！

眼淚很快模糊了雙眼。

“阿彌，你先不要過于難過。那邵氏雖聲稱自己殺人，毀尸滅跡，但我問過李協，那邵氏當時傷不輕，憑的狀，很難能將后事置得如此干凈。當時周圍所有可能的地方全都搜過了，掘地三尺，附近水域也是逐一排查，并不見長公主，更不見毫的痕跡，便如憑空不見……推斷或許當時近旁還有別人……倘若那樣，長公主應當還活著，只是被人帶走了而已……你放心，正在各查找。一定會找回來的……”

到李穆將自己抱了懷里，在的耳畔，安著。

知道他是不想自己太過難過。在他的懷里，閉著眼睛，死死地咬著牙，不斷地點頭，極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。忍到最后，連兩只肩膀都抖了起來。

李穆便是怕如此難過之際，自己不在的畔，這才要由自己親口告訴這個噩耗。

他將懷中那抖的子地摟住，在耳畔說道：“阿彌，你哭出來吧，哭出來會好過些。我在的。”

神再也抑不住了，嗚咽出聲，眼淚仿佛決堤了的水，從閉著的一雙眼眸之中，不停地墜落。

李穆不再說話，沉默著，只是一直抱著在自己懷里的，輕輕拍著的后背。

神哭了許久，慢慢地睜開了那雙哭得已經通紅的眼眸，抬頭著他，噎著問道：“方才你說我阿耶還好。他是不是很不好？”

這些日，李穆所見的高嶠，并沒有就此倒下去。

那日在營帳中蘇醒后，他立刻便又投了朝廷之事。

就在李穆趕來京口之前，去向他拜別之時，他還在和馮衛商議著民眾回遷之事，案前的文案，堆積如山。

但是李穆卻有一種覺，自己的這個岳父，不過是在強撐著。皇帝回來后便病倒了，朝廷局勢還嚴峻如山，他沒法就此倒下去罷了。

還在遲疑間，神已經從他懷里坐了起來，一邊去面頰不斷落的眼淚，一邊哽咽著道：“你不和我說，我也知道的。阿娘如此出事，無人會比阿耶更自責更難過了。我怕他真的會倒下去的。我要盡快回去！”

……

李穆又抱了片刻，等漸漸地止泣，便帶著一起去見盧氏。

盧氏起了。

李穆拜過也是許久未見的母親，將建康發生的事說了一遍。盧氏還沒來得兒子歸來的喜悅，便又萬分難過，了神一番，當即便兒子送快些回建康去。

天還沒亮，神便坐上馬車，朝著建康趕去。

第三天的晚上，終于回到了家，下了馬車，出來相迎的高七見到，才喚了一聲“小娘子”，聲音便哽咽了。

神下心中悲傷，第一句便問父親的，得知他最近一直在吃藥，今日已是回家，此刻人就在書房里，立刻過去。一邊走，一邊說道：“都如此晚了，你怎都不勸我阿耶去歇息？”

高七唉聲嘆氣：“便是大家自己想停，亦是停不了。叛軍逃走了，卻聽說還要再打回來。天師教雖說被趕出了曲阿和毗陵，可在別的地方，鬧騰得更兇。聽說剛前日，又殺了一個地方的太守……馮侍中他們晚上一直都在相公跟前議事，剛走沒多久……”

神又問阿，得知當時被救了回來，太醫全力救治，總算有驚無險，撿回來了一條命，雖說還沒恢復，還在養著，但也算是這許多不幸中的萬幸了，心中這才終于稍稍好過了些。

還沒走到書房，便聽見一陣咳嗽聲從里頭傳了出來。

推開門，看見父親肩頭披著一件裳，坐于案后，正一邊咳嗽，一邊在批閱案頭文件。

神停住了腳步，著，眼圈慢慢地紅了。

高嶠聽到開門的靜，抬起頭，看見兒回了。上罩了件鵝黃的厚緞披風，風塵仆仆，顯然是連夜剛趕回來的，立在門口，眼角泛紅地著自己。

他一怔，下意識地微微扯了一扯，仿佛想向兒出一個笑容，只是那笑卻太過凝，隨之，便被濃重的悲傷和自責所淹沒了。

他慢慢地放下了筆，低聲道：“阿彌，你回了……阿耶對不起你阿娘，也對不起你……”

神再也忍不住，快步走到父親邊，含淚道：“阿耶！你勿再自責。郎君都和我說過了，阿娘吉人天相，人一定還在的！咱們一直找，一定能把阿娘找回來的！”

高嶠邊出一苦的笑意，點頭道：“是。阿耶也是如此想的。”

“阿耶，你要保重自己，等著阿娘回來。”

高嶠微笑道：“阿耶知道。你瞧，藥我不是都吃了嗎？”

案頭一只空的藥碗，旁邊就是堆積著的文書。

解了自己的披風。

“阿耶，你還有何文書之事，給我吧，你去休息！”

高嶠了眼沒在外頭夜中的李穆的影，神將他喚。

李穆進來，要向高嶠行禮。

高嶠擺了擺手，凝視著他，道：“天師教令百姓號呼流離，東南一十六郡，無一寧地。危害之廣，猛于惡虎。再不定，貽害無窮。”

“國難未平，能者擔之。敬臣，我要你前去平定，你愿往否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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