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雍容說道。
神注視著。
“阿姊,從小到大,我亦一直將你當親阿姊。我知道你也不會全信慕容替的。你能告訴我,你為何寧可與虎謀皮,也不愿李穆繼續替大虞北伐,收回故土,完這樁足以載青史的偉業?”
高雍容避開了神的注目,蹙眉道:“你要理解我。這幾年,他誠然對朝廷立了不小的功勞,但亦惹出了無數的麻煩。似方才劉惠那些人,我不能全然不顧他們的意思。這些,從前我都替他了下來。如今再打北燕,真的不是一個好時機。”
神搖頭。
“阿姊,都到了這一地步,你何必再和我說這些?李穆是帶兵的人,能不能戰,沒人比他更清楚了。”
“方才我猜過了劉惠那些人的心思,此刻不妨也來猜猜阿姊的所想。”
凝視著高雍容的眼睛。
“阿姊,你和劉惠那些人不同。他們是恨他奪了他們世代的利。你卻怕他奪了你權。怕世人眼中只有李穆,不見蕭室,怕他功高蓋主,取而代之。所以你寧可守這半壁江山,偏安一隅,也不愿他收復中原。”
“哪怕他沒有半分不臣之心,此前也未曾安人手保我平安,任我留在這里為質,你也是容不下他的,是不是?”
高雍容面容一僵,咬牙道:“阿彌,比起大虞的江山和阿姊日后能給你的榮華富貴,一個男人算得了什麼?何況他出低微,本就不值得你為他如此!”
“我最后問你一遍,你當真要為那個姓李的,棄高氏與大虞不顧?”
加重語氣:“我告訴你,李穆是沒有明日的!倘若你走了,你必會后悔!”
神微微一笑。
“我出生便冠以高姓,我母親是大虞的長公主,我更不會忘記,阿姊你從前對我的好。我本也不想如此,但今日卻不得不如此。因我知道,他值得我如此去做!”
“他便是真的如你所言,明日不復,我也必須要與他一道過完今日。這些年,為了這個朝廷,我和我的郎君,分別太久。我想他了,我知他也想我了。我要走了。”
“你放心,等我離開之后,登兒會平安歸來的,這一點,我必能向你保證。”
神朝僵立在岸邊的高雍容鄭重地行了最后一禮,隨即命樊開船,轉了艙室,再無回頭。
樊令水手就位,船在一片初升的朝之中,沿江朝西,揚帆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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