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期待著,這世,和無休無止的戰事,也能就此終結。
收到信后,想了很久,最后決定南歸。
高桓此次并未隨同李穆北征。他帶了一支軍隊,親自護送阿姊,踏上了南下之路。
仲春二月的時節,這一天,神再次踏上了建康的地界。
高胤出百里之遠,在歸轄于建康的宣武城,迎接的到來。
當夜,神暫時宿在城中,預備次日再建康。
再一次回到建康,回想當初離開之時的景,早已是是人非,的心中,頗多。正自思量,忽聽人來報,道是馮衛求見。
神人傳他。
那場生死劫難,雖然過去已經數月了,但在馮衛的上,至今還是能見到些殘留的痕跡。
他的仿佛一直沒有養好,步伐蹣跚,穿大虞朝廷的服,對著神,態度極是恭敬。
神依舊是以后輩之禮待他,含笑向他問安,請他座。
馮衛卻執意不坐,說道:“夫人,實不相瞞,馮衛來此,乃有一事,想求夫人出手助力。”
神也不勉強,自己座后,微笑道:“何事?道來便是。”
馮衛上前了一步,突然竟向下跪,行了一個叩謝之禮。
神忙側避讓,說道:“馮相年長于我,德高重,我當喚你一聲世伯,何事竟對我行如此大禮?快快請起!”
馮衛不起,只直起,道:“夫人可知,如今朝中,如何議論大司馬?”
“如何議論?講來聽聽。”神面上依舊帶著微笑。
“眾人皆言,大司馬如今有起而代虞之心,陳兵江北雙渡,便是明證。倘若真的如此,豈非是挾恩以制,趁危而?”
馮衛頓了一下。
“從前眾人非議大司馬時,我便曾當眾駁斥,大司馬絕非有心作之人。如今他卻不知聽了何人讒言,有如此出格之舉。夫人出高貴,一向深明大義,當知此舉極是不妥。夫人若肯出言相勸,大司馬必會聽從。”
“今帝雖駕崩,但宗室猶存,何妨從宗室中擇賢而立,以大司馬為國輔?”
“至于太后,請大司馬和夫人放心,有前車之鑒,太后往后事事定會以大司馬為先,再不會重蹈覆轍,聽信讒言。倘能如此,大司馬不但能全了這社稷再造之曠世奇功,忠義之名,更將載史冊,萬世流芳……”
“誰的社稷?又是誰人定的規矩,這江山的主宰,只能從蕭家人中擇選?”
神臉上的笑容,漸漸消失,忽從位置上倏然而起,打斷了馮衛的話。
馮衛遲疑了下,喃喃地道:“大司馬為人臣,如此取而代之,恐有名不正,言不順之嫌……”
神冷笑:“馮相,我瞧你是已經忘了當日被坑之事了!何人為帝,方造福黎民,你心中分明一清二楚,卻還來此,想來不過只是出于幾分私心罷了!”
走到門邊,一把打開大門,指著外頭:“你可將你方才說與我的話,再說給那些將士去聽,瞧瞧他們,答不答應!”
馮衛一時語塞,慢慢面紅耳熱。
誠然,他之所以會來這里,并非全然出于對蕭室的忠誠。
對于這個皇朝,他真正的忠誠,其實遠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多。
他只是有一種預。一旦李穆登基為帝,這個悉的南朝,自己前半生已經習慣了的許多東西,恐怕都將翻覆,再也不復存在。
即便富貴依舊能夠保有,他亦本能地恐懼于這種改變,希能夠維持如今的這種局面。
就是被這種恐懼所支配,他才明知希渺茫,還是依舊來到了這里。
就在這一刻,他忽然想起從前,榮康獻上的那塊祥瑞之石。
關于那東西的真相,朝廷之中,遠不止自己一人心知肚明。
世上何來祥瑞。都不過是需要的時候適時出現,以達某種不可明宣的目的罷了。
但是如今,再回想那東西,卻一語讖,竟變了真。便仿佛于冥冥之中,早有安排。
他已是知道,一切注定,再也不可能撼半分了。
“夫人,你出高氏,高氏與大虞休戚相關。今日朝廷,沒落至此地步,難道你竟毫無于衷?”
馮衛喃喃出聲,只能如此道了一句。
神盯著他,忽地一笑,道:“馮公,你方才不是說,大司馬不知聽了何人讒言,起了作之心?我告訴你吧,那人便是我。我向來之所愿,便是做這天下的皇后。”
“我的夫君,如今就要替我實現心愿了,你說,我此刻心,該當如何?”
馮衛怔住,再也說不出半句別話了,從地上爬了起來,低聲告退,轉,黯然慢慢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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