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一旦沒了的影子,就變得空的。
他失神地看著天花板:“我已經好幾年沒聞過醫院消毒水的味道了。”
最後一次還是接到爺爺的電話,說父親時日不多,他這才從軍校趕回來。
聞了一個星期消毒水與各種藥水混合的味道後,他眼睜睜地看著父親閉上了眼。
當時的畫麵,到現在還刻在岑頌的腦子裏。
他閉上眼,緩了很久才將那些記憶沉下去。
他想笑的,可是一笑,口就會帶出咳意,他幹脆不笑了,微闔著眼,眼睫在,幹裂的輕輕開合,說了一句讓閆嗔聽了鼻子猛然一酸的話——
“真的不能生病,不然,床邊就隻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了。”
閆嗔偏開臉,快速將眼底湧上來的厚厚一層朦朧掉,而後將旁邊的水端到手裏,對著杯口輕輕吹著。
本來不想給他任何希,可他現在這樣低落的緒,閆嗔忍不住改了口:“在爺爺來之前,我不會把你一個人丟這兒的。”
岑頌忽而扭頭看:“爺爺?”他表怔愣一瞬:“他也一塊過來了?”
閆嗔點頭:“應該是吧,聽他電話裏的意思是要和李旭一塊兒過來。”
“胡鬧!”沉啞的兩個字說完,岑頌撐起往旁邊的櫃子上看:“我手機呢?”
“你手機...”閆嗔轉了轉眸,想起他服都在了姨家的沙發上,“你是要給爺爺打電話嗎?”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他,但是又想起來:“那邊現在已經很晚了,爺爺肯定——”
沒等話說完,岑頌舉起手機對著臉將手機解了鎖。
閆嗔愣了一下,口道: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碼。”手機解鎖碼用的是岑頌生日。
岑頌抬頭看一眼:“我以為你說了分手,就會把有關我的信息都刪掉了。”
閆嗔偏開臉:“還、還沒來及換.....”
岑頌角彎了彎,從通話記錄裏撥通李旭的電話。
話筒裏李旭聲音帶著睡意,但也能聽出幾分急:“閆、閆小姐,是岑總出了什麽事嗎?”
“是我。”
電話那邊愣了一瞬:“岑總!”
“老爺子要過來?”他開門見山地問。
“...是的。”
“他不穩,哪能坐那麽長時間的飛機!”他聲音雖啞,可質問聲不減。
李旭說:“我知道,我也勸了,但是沒用,”所以他也有對策:“所以我沒給他買機票,我隻買了我自己的。”
岑頌:“......”
李旭問:“您好點了嗎?”
他嗓子其實很疼,連吞咽都拉扯著,岑頌鬆開撐著床墊的胳膊,躺了回去:“掛了吧。”
電話掛斷後,他把握著手機的手進被子裏:“我睡一會兒。”
閆嗔把剛剛倒的那杯水端過來:“不是說嗎,喝點水再睡吧!”
岑頌上一秒才剛躺下去,倒不是故作虛弱,他是真的沒勁:“不想。”
“那我去幫你把床頭——”
“不用,”岑頌打斷,朝手:“給我吧。”
閆嗔沒有把水杯直接給他,摟著他肩,把他扶坐起來後,這才把水杯遞給他:“等下我去給你找個吸管。”
他是真的了,大半杯的水咕嚕咕嚕幾口就喝了個幹淨。
大概是輸瓶裏的藥起了效,沒睡一會兒的功夫,他就發了一的汗,睡意朦朧,他嫌熱,被子幾度被他掀開,兩個多小時,閆嗔不知給他蓋了多次被子,他不舒服,睡姿就不老實,閆嗔一個眼都不敢離開他,生怕他一個翻就扯到了輸管。
直到那瓶水輸完,護士又來給他測了一次溫,說隻有一點低燒了。
第二瓶水輸到一半的時候,岑頌才徹底老實,可閆嗔依舊沒閑著,用巾把他發過汗的脖子和後背了兩遍。
傍晚的時候,喬夢讓人送了晚飯過來,閆嗔沒胃口,那會兒,岑頌睡的正沉,閆嗔就沒喊他。
不知是病來如山倒,還是他這兩天沒睡好,岑頌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天亮。
醒來的時候,他手背上的輸針已經拔掉了,床邊還趴著一隻烏黑的腦袋,臉枕著自己的胳膊,是朝著他這邊的方向,除此之外,岑頌還看見自己的手被握著。
小小一隻手,掌心著他掌心,握在一起。
看不出來是主還是他主。
岑頌放輕作,側躺著看。
如果不是這一病,他哪來的機會還能看見的睡臉、到手,更別說是被照顧了。
說到照顧,他記得自己在睡著的時候,掀開他服給他了,當時他心裏好像有點煩,想吼人,但是眼皮掀開看見是,一肚子的鬱火就這麽沒了......
就這麽看著看著,不知不覺,他又睡著了。
隻是怎麽都沒想到,再一睜眼,床邊換了一個人。
岑頌幾乎瞬間坐了起來,“呢?”
李旭就知道他醒後會這麽問,“閆小姐在這照顧了您一夜,我就讓他回去好好睡一覺。”
岑頌一臉狐疑地地盯著他看,“那有說什麽時候再來嗎?”
現在是中午,李旭盡可能地把時間往後推:“估著明天會再來看您,您先把——”
“出去。”岑頌不喜不怒地打斷他後,偏開臉看向窗外。
平時都聽他的,但這會兒生著病,李旭自然不會和以前一樣什麽都按他說的來。
但他也知道自己說話沒分量,所以就把閆嗔搬出來:“閆小姐臨走的時候給我一件事。”
上一秒還沉著的一張臉,眼底瞬間凝進灼灼清,岑頌扭頭看他:“什麽事?”
李旭在他追著的目裏,拎起旁邊的保溫桶:“說等您吃飯的時候,讓我拍張照片發給。”
看著岑頌埋著頭,幾乎都不抬臉的就把一大碗的米粥喝完,李旭在思考一個問題,接下來的飯,是不是每頓都要把‘閆小姐’三個字帶上。
如李旭所料。
因為晚飯是李旭出去買的,所以岑頌看都沒看一眼就說沒胃口。
李旭故作可惜:“我還是照著閆小姐說的地址去買的呢——”
沒等他把話說完,岑頌目就落到他手裏了:“給你介紹的餐廳?”
“對呀!”李旭舉起手裏的打包盒:“這幾種菜也是閆小姐推薦我買回來給您嚐嚐的。”
就這樣,那頓晚飯,李旭又功把人哄的吃了不。
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,某人心是眼可見的跌到穀底。
李旭知道他是在等閆嗔。
可他總不能把閆嗔的原話說給他聽吧,這要是說了,別說飯了,這醫院也別想待了。怕是一激,直接衝回京市也說不定。
可紙包不住火,岑頌還是在那天中午忍不住給閆嗔發了一條信息。
岑頌:【你是不是不會再來醫院看我了?】
閆嗔是五分鍾後回的他信息:【走的時候我已經和李書說清楚了,你自己保重,我們以後不要再見了。】
那條信息,岑頌反複看了好幾遍,直到李旭提著從外麵打包回來的午飯,看見岑頌已經下病號服,穿著自己的服坐在沙發裏。
“岑總,”李旭猜到了幾分:“您這是......”
岑頌兩隻手肘在膝蓋上,抬眼看他:“你知道閆嗔已經回京市了嗎?”
其實並不難猜,國這個時候是晚上,明天閆嗔學校開學,回英國回得急,即便是日後不再回學校帶課,離校手續應該也要回學校辦。
李旭看出他臉上的慍,也知道紙包不住火,他垂下臉,點頭說知道。
岑頌鮮在外麵發火,從始至終,能瞬間掀起他緒的,都與閆嗔有關。
他冷著一雙眼看著李旭:“什麽時候回去的?”
“昨天傍晚。”
他聲音一落地,茶幾上的金屬花瓶也“桄榔”一聲重重砸在了木地板上。
“昨天你為什麽不說!”
從他口中吼出的刺骨涼意讓李旭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。
想到這兩天總是用‘閆小姐’三個字就能平他緒,李旭隻能故技重施:“閆小姐說,這幾天先讓您把病養好,其他的事等回去再說。”
“回去再說?”岑頌挑眉似笑非笑一聲,揚聲問:“真這麽說的?”
李旭垂在側的手莫名張到攥。
岑頌走到他麵前,俯下腰去看他:“你要不要再好好想想?”
語氣突然放緩,李旭知道,這個時候再不說實話,怕是老爺子也保不住他了。
他抿了下,讓聲音盡量平穩:“閆小姐走的時候,我有留,但說已經和您分了手,沒有再留下的必要,還讓我轉告您,這趟回京市,會把學校的合同期限履行完,這期間,請您不要再找。”
“岑總,”李旭抬頭看他:“我原本是打算等您徹底好了之後再將閆小姐的這些話轉告給您的,不是惡意要瞞著不說。”
李旭的最後一句話讓岑頌眸微頓。
他也一度認為,“瞞”和‘謊言’分善惡意,可當你在‘善’裏到的甜越多,那真相帶給你的苦就越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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