麟淵界,拜麟盟。
“傷重至此,需重塑。距麟神境開啓還有二十多天,勉強足夠了。”
麟神境十甲子方纔開啓一次。以西門祺的傲人天賦,若是因爲此次傷重而被迫錯過,無論對西門祺,還是拜麟盟,都將是無比巨大,且不可彌補的損失。
“祺兒,究竟是誰傷的你?”
說話的男子面冷峻,眉宇之間自然釋放著一抹懾人的寒威。其聲音更是渾厚沉重,字字如巨石心。
西門博雲,新晉深淵騎士,排位第九百零八十二位,封號“不潰巖梟”。
西門祺還在哀嚎,一側的砦連城出聲道:“西門前輩,傷害祺的人名雲澈,自稱是赫連長公主赫連玲珠的護衛。但據晚輩判斷,他絕非赫連皇室的人。”
“諒他赫連也沒這個膽子。”拜麟盟盟主西門博容一聲重哼。
赫連玦什麼貨,拜麟盟豈會不知。
那可是隻要不及他的命脈,哪怕一掌打掉他的牙,都不會當面吐出來的骨頭。
“雲澈?雲?”西門博雲面無容,他一生識人之中,從未有哪個的上名號的雲姓之人。
“父親,叔父……一定……爲我……報仇……”西門祺齒間溢,字字盈恨,聲聲嘶啞。
他絕非養尊優之人,相反,他修煉之時經常不惜瀝搏命。
只是,他從未承如此之辱。
“平復心境,好好修養,以備進麟神境。”西門博容寬道:“傷你之人,我們自會置。”
他轉目問道:“砦賢侄,這個雲澈是何修爲來歷。”
“神君境,來歷未知。”砦連城如實回答。
“什麼!?”
西門博容和西門博雲同時驚然擡首。
兩人的反應,砦連城丁點都不意外。他親臨現場,心驚程度何止是這二人的十倍。
兩人同時看向西門祺……西門祺沒有搖頭,眼中恥辱更甚。
“晚輩絕無虛言!”砦連城正道:“而且,晚輩有十分的把握確信,‘雲澈’二字只是虛假之名。能於同境界將祺完敗,此人份、出,都絕不簡單。”
“晚輩懷疑,他可能是……是出神國之人!”
“神國”二字,不啻轟雷。
短暫靜寂,西門博容開口:“這個名爲雲澈之人,可知曉你們二人份?”
“知道。”砦連城頷首:“但他自始至終,都毫無顧忌。甚至……頗有故意挑釁之意。”
“而且他與祺素不相識,卻出手如此狠絕,顯然本不將貴盟和我磐玄宗放在眼中……似是,有恃無恐。”
“你猜他可能出神國,可有其他佐證?”西門博容沉聲問道。
“他的外貌。”砦連城直接道:“目黑麪白,幾乎沒有任何淵塵侵蝕的痕跡。”
西門博容和西門博雲對視一眼,臉都變得凝重起來。
“子傲,天耀。”西門博容下令:“立刻派人去探查這個雲澈的來歷,以及他與赫連皇室的關係。”
“查清之前,不可妄。”
“父親!”西門祺面不甘:“我們已與三宗聯盟……又有叔父坐鎮……他區區一個賤奴……何需忌憚……”
“哼!”西門博容寒聲道:“對方知你份,卻依然下如此重手。此人要麼喪心愚蠢,要麼有所依仗……一個能在同境界敗你的人,會是前者嗎?”
“祺兒,若拘泥於一時之氣,有可能會引來滅頂之禍!”
西門祺愣住,隨之慘白著臉道:“是……孩兒教。”
“【貴客】也該來了。”西門博雲沉聲道:“立國之後,能否爲神國附屬,皆看此次,若是錯過,難有下次機會。”
這種時候,自然最忌節外生枝。
“無論那雲澈是何來歷,一切,等接待貴客,完麟神之會後,再行定奪吧。”
聽到西門博雲口中的“貴客”二字,砦連城完全是下意識的把頭顱低了下去。
因爲那人的份,攜著他連擡首仰都不敢的重威。
磐玄、萬仞、烈砂三宗雄踞麟淵界多年,綜合實力無不遠勝拜麟盟。他們甘願向拜麟盟俯首,擁其立國改朝,又豈是單單因爲一個西門博雲。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雲澈自然沒有離開赫連皇城,而是安安穩穩的留在了赫連玲珠指給他的私殿之中。
這裡陳設頗爲簡單,鋪陳著數十個各不相同的修煉玄陣,顯然是做靜心與修煉之用。
連續四天,雲澈一直都是靜坐其中,未有毫彈。
他雙目閉合,周沒有玄氣運轉。唯有右手曲張的五指之間,聚攏著些微的淵塵。
沒錯,聚攏!
雖然聚攏的淵塵很爲淡薄。但,在這深淵,絕對是驚世駭俗的一幕。
淵塵只能通過極高的修爲抵和隔絕,是絕對不可能駕馭的法(則)外之力,這是深淵最最基礎的認知與常識……哪怕是淨土的淵皇與神,都絕然不能。
而虛無法則,本就不在常世認識的法則之。
傳音玉有了輕微的波,雲澈睜開了眼睛,掌心的淵塵隨之彌散,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,眸中閃過一抹異芒。
從最初驚覺自己對淵塵的異常干涉,到一點點小心翼翼的試探……這才短短數天,竟有了如此進展。
雖然他對淵塵的駕馭目前只堪到“極爲勉強”和“微弱”的程度,但對他而言,已是所有預料之外的神蹟。
而這個神蹟的盡頭是什麼……他無法預測。
傳音來自赫連玲珠,如他所料,赫連玦已同意皇室迎著重,參與此次麟神之會。
爲促此事,赫連玲珠也算是破釜沉舟,當真去求見了守護太祖。
甚至,此次的麟神之會,守護太祖很有可能會暗中坐鎮。
赫連皇室的守護太祖名赫連崑崙,爲儘可能的延長壽元,常年自封於地宮之下,不見天日,亦不過問朝中之事,而是靜爲赫連最後的定海神針。
他雖爲半神,但已臨近燈枯。每一次出手,都是對殘命的重損,他強行存命至今,也是守護赫連一脈的執念所支撐。
如今知曉拜麟盟即將“立國改朝”,連進麟神境的資格都將被剝奪,怕不是要氣的一佛出世二佛昇天。
算了算時間,再有差不多兩三天,赫連玦應該便會徹底支撐不住,直至危及命。
陌悲塵恨極赫連玦,將半神之力纏縛其心脈,要遠比將其滅殺難得多,也絕非外力輕易可解。
哪怕赫連崑崙出手……除非他修爲遠高於陌悲塵,否則同樣不可能化解。
赫連玦如此懼死惜命之人,走投無路之際,一定會來尋他。
……
果不其然,兩天之後,傳音玉再次出現波。
雲澈聽也未聽,直接將傳音玉封結,然後起,不不慢的走了出去。
自的氣息也隨之收斂,難以被找尋。
他雲帝豈是揮之則去招之則來。
那赫連玦就在最痛苦和恐懼的死亡邊緣,乖乖上一陣吧。
出了赫連玲珠的私殿,雲澈漫步於赫連皇城之中。
深淵的皇城,自然與他認知中的皇城大不相同。人跡稀,沒有喧囂。
沒有足夠資質的“廢人”會被捨棄,資質足夠的輩在長起來前要被庇護於地宮之中,修煉便是他們年輕時代的全部。
能自由行走於天之下的,無一不是強者。
雲澈靈覺所至,修爲最低亦是神劫境,且神劫境能夠自由在外的時間想必也是很短。
不見青木,不見碧水。
哪怕神界的一顆被廢棄的死星,都要比這裡有生機千百倍。
對此,雲澈毫無容。
這是深淵萬靈一出生便既定的命運。
他們當然可以嘗試去改命,哪怕是以摧滅其他世界命運的方式。
但……絕不該及到他的世界!
他會善待自己,善待所統的世界……這是夏傾月通過水音轉述予的唯一請求。
亦是他對夏傾月絕不可違的承諾。
漫步了數個時辰後,想來時機也算差不多了。
但就在他準備折返之時,忽然全一冷,腳步驀地停在了那裡。
一寒意,竟從他的後脊直竄頭顱,久久不散。
隨著他的力量與淵塵逐漸親和,淵塵對他靈覺的限制也在逐漸減弱。如今同境之下,他的靈覺敏銳程度和範圍都要遠遠勝過他人。
而這刺骨寒意的來源,是一道從他上掃過的氣息。
劫淵之外,雲澈這一生所承過的最恐怖的氣息,便是來自陌悲塵。
而這個氣息……分明還要勝過陌悲塵。
且是遠遠勝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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