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是……別人的錯……”那捕頭將關鍵詞句記錄了一下,有些想要笑,但擡頭看看對面的年神嚴肅、冷然,一時之間,又將口中的嘲笑與反問噎了回去。
“這個……自是如此、自是如此。”
……
前方坊市間的盤問進行了一段時間,關於該如何對待這對高手兄弟的問題,被逐漸拋給了衙門裡的高層。更多的捕快則進魚市的後段進行了一番搜捕。
要得出對方早已離開的結論並不困難,這是背後有衆多大族撐腰、以造反爲目的的專業兇徒,會在衆目睽睽之下出現、還張揚地大吼自己的名號,必然早已做好了撤離的準備,捕快們沒能第一時間咬上對方,此時再陸續撒網,其實就沒有太大的意義了。
在狀況複雜、人卻並不多的魚市搜查了一,幾名老捕快甚至去找了魚王高興宗的一番麻煩,但最終卻沒有手捕人。
雖然按照江湖的常理計,事多半跟對方有些關係,但眼下一無證據二無證人,倪破必然已經逃之夭夭,直接將人捕回去也只會面對滾刀的一問三不知。魚王是本地人,又有宗族在此,一旦他發族人去衙門鬧事,這種暫時什麼都沒抓住、只以常理計的案子就會讓福州府更加被。
當然這方面府也有自己的辦法,既然知道多半是他,接下來無非是對他魚市生意一天一次的大掃除,並且拉出過去所有尚未審結的案子、線索再做複查,一個一個的將他的徒子徒孫釘死,只要是能有一定的證據和說法,宗族方面就不至於上街鬧,只會埋怨魚王這邊爲了外人得罪府、將所有人都拉下水。
夜之中,遠遠近近的燈火搖曳,一切事的線索又在一片混與昏暗中按部就班地進行,捕快們尚不知道倪破已經出事,但也對黑暗之中落在河邊的鮮與打鬥的痕跡進行了一些調查,魚市邊緣的屋頂上,被陳霜燃留下的老水匪鄧年靜靜地觀察著銀橋坊外的一切。
他的份是清白的,即便走在路上,被捕快盤查也並無問題,且是陳家匪幫的老人,向來爲陳霜燃所信任。捕快來得多時,他並未向坊靠近,待到後半段搜捕的力度漸弱,他才進這裡,準備去到魚王那邊,看一看對方的狀況。
回憶著先前發生在河邊的一切,他知道如果魚王願意幫忙,被那年開走的烏篷船去了哪裡,是有可能查得到的,而倘若查清了,自己也有可能在年離開時找到倪破的蹤跡,甚至救下對方。只是捕快未必已全部離開,這件事,只能見機行事,盡力而爲。
時間已經到了亥時,正要從樓上下去,遠遠的,他能看到黑暗中一艘烏篷船朝著岸邊行過來。
那在一面之間擊殺了倪破的年……回來了……
鄧年沒敢進行更多的觀察。海上的水匪與殺手的類似,安忍、敏銳,懂得找機會,也擅長以弱勝強的凌厲搏殺,他知道自己不見得是這年的對手,但也沒有太多的畏懼。
當然,眼下也不需要與他打太多的道。
安靜地下了樓,踏著魚市街道上的影,他無聲地穿過了這片長街,走到靠近魚王居所附近的道路時,低下頭,邁著隨意的腳步走過去。
他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捕快,只是在靠近魚王的那家乾貨鋪時,才陡然間的愣了愣。
幾乎沒有多芒的昏暗街道上,那穿著一灰,不地方還沾了鮮——只是用水順手抹了抹——的名孫悟空的年,此刻,就在魚王的樓房外頭無聲地巡弋,在黑暗裡緩慢地打量著上上下下的一切,讓鄧年想起了漆黑的海里巡弋的巨鯊。
對方回過頭來,純真的目向鄧年。
鄧年自然不會被這一切所迷,他看了對方一眼,隨後邁著如常的步伐、自然而然的從這街道上走了過去。
遠有鬧市的喧囂傳來、燈火晃眼,但在此刻的這段長街上,鄧年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中反出來的巨大寂靜。
由於他去的是夜市的方向,年並未懷疑他。
他就這樣走了很遠,微微偏過頭去,只見年的影,朝著魚王高興宗那僅僅亮著豆點般燈火的昏暗乾貨鋪,走了進去。
鄧年轉過了。
他知道對方是要進去幹什麼……
大半個時辰之前,在那昏暗的河道邊,年嗜的目幽幽投來的一幕,此時又映在了他的腦海裡。
這麼兇的嗎……
這麼兇的嗎……
……
乾貨鋪的門板,只有最後一塊還未上上去。
店貨與傢俱的擺設擁而雜,暗淡的油燈在黑暗中靜靜地燒,像是隨時都可能因爲房間的悶熱而熄滅。
進店的影無聲地打量著店的一切。
店鋪後端的黑暗中,魚王也看到他了,他緩緩地起,從那邊走過來,儘量正常地開了口:“要打烊了。”說的是福建的土話。
後方的黑暗中,還有好幾道的影,此刻就無聲地坐在那裡,這是方纔捕快們過來,被魚王調集而來的徒子徒孫。
進店的影沒有回答。
他的手上拿了一塊墨魚乾——砰、
砰……
砰……
輕盈而緩慢地敲打了店鋪的木頭框子,之後,審視的目出現在了魚王的面前。
“我看到了……”
昏暗中,年緩緩地開口。
“剛纔……你、在、、看……”
無聲的風霎時間捲過廳堂。
店鋪裡燈火晃,幾熄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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