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堂春是營業將近百年的老字號,每日從開門到打烊都永遠不缺食客。
此時正是晚飯時間,服務生推著推車穿梭在大堂,沿桌兜售剛剛做好的一籠籠點心。
林晚費了番功夫,才找到坐在角落的鐘佳寧。
鐘佳寧是的中學同窗,本科畢業后進了一家外貿公司,跟公司的小妖們斗了三年,終于練就一“白骨”的鮮,但心里最的還是從小吃到大的傳統茶點。
“不是讓你先吃嗎?”林晚坐下來問。
鐘佳寧把手邊的熱水壺遞過來:“一個人吃飯也太沒趣了,好東西當然要留著跟你一起分。今天相親怎麼樣?”
林晚用熱水燙過碗筷,順便讓后路過的服務生上了幾籠點心,才說:“別提了,他都不配讓我吐槽。”
剛夾起一塊排骨,眼角余就看見隔壁桌一個四五歲的小孩,正趴在椅背上看。
兩人的視線對上,小孩咧開笑了笑,看起來還不好意思。
林晚向來不怕生,跟誰都能聊得開。
見小孩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,便笑著問:“你看姐姐做什麼?想吃排骨呀?”
小孩突然就紅了臉,聲氣地說:“姐姐真好看。”
“怎麼還臉紅呢,我對你做什麼了?”林晚覺得這妹妹好玩,有心想調戲。
“你現在連小孩子都不放過?”鐘佳寧看不下去,轉移話題,“上周同學聚會怎麼沒來?”
林晚喝了口茶,說:“觀鳥去了。”
“關鳥?”鐘佳寧里塞著半個蝦餃,含糊地問,“為什麼要把鳥關起來?”
林晚被逗笑了:“不是關閉的關,是觀察的觀。就是選一個地點,去看那里有些什麼鳥。”
“那你直接說看鳥不就行了?觀鳥這說法也太專業了吧。”
“還是不太一樣,但你這樣理解也行。”
嚴格來說,觀鳥是一項科研活。
在不影響鳥類生活的前提下,利用設備觀察它們的行為、種類與集群數量,再將觀察到的況記錄下來,今后能為相關研究提供底層數據支持。
不過鐘佳寧一直對保護不興趣,便沒有詳細解釋。
兩個人邊吃邊聊,快九點時,林晚的手機響了起來。
屏幕顯示出“魏主任”三個字,令頓時到一陣頭疼。
魏主任是研究所宣傳科的主任,林晚的頂頭上司,五十出頭的中年男人。
很和藹的一位領導,沒什麼大病,就是說話啰嗦聲音又小,每回聽他講話都很費勁。
林晚點下接聽,約聽見那邊傳來一聲“喂”,剩下的話就全被大堂里熱鬧的人聲給掩蓋了。
捂住話筒問鐘佳寧:“哪里有安靜的地方?”
鐘佳寧往上指:“三樓全是包間,走廊里沒人吵。”
林晚沖手機回了一句“稍等”,加快腳步往樓梯走去。
鐘佳寧果然沒有騙,走廊里連個人影都沒有,依稀只有包間里的歡笑聲傳來。
魏主任的蚊子嗓終于能聽清:“林晚啊,你能不能明天空整理資料,周一我們開個會,把上回說的科普圖鑒主題定下來?”
林晚盯著腳下的地毯花紋:“能是能,但我下周還要準備自然博館的展覽材料,擔心忙不過來。”
“可以同時開工嘛,能者多勞,宣傳科所有同事都很看好你啊。”
“謝謝,不過宣傳科好像只有我們兩個人?”
“……”
手機那頭的沉默讓林晚哭笑不得。
像他們研究所這種不賺錢的單位,向來都是大家求職時會謹慎避開的雷區。畢竟工作雖然穩定,但工資實在得可憐。
加上做的又是保護這種與某些人利益有沖突的行業,除非真心熱大自然,否則一般人還真不愿意來趟這趟渾水。
短暫的尷尬過后,魏主任清清嗓子:“這樣吧,你先做著,最遲到年后,我保證給你再找一個搭檔。”
同樣的話,林晚上半年研究生畢業職時,就聽他說過。
心里半點波瀾也沒有,低頭沿著走廊邊走邊問:“真的假的?”
“真的真的,找不到我胖十斤。”
“那我可信了啊。如果這次您再騙我……”
林晚不知不覺來到走廊的拐角,前面似乎有風,送進來幾許涼意,“我就直接從窗戶跳下去,到醫院休息兩個月,誰也別想攔住我。”
話音未落,地毯上映出的一道人影,讓林晚停下了腳步。
下意識過去,發現不遠居然站著一個年輕男人,正靠在窗邊玩手機。
窗外路燈的暈灑落進來,將他高大勻稱的影罩在一層清輝里。
寬肩窄腰,一黑黑,襯衫紐扣松開兩顆,出修長的脖頸與凹陷的鎖骨,皮很白,在燈下仿佛上了一層清雅的釉。
哪怕不聲不響,是站在那里,就足夠引人側目。
林晚忍不住多看了幾眼。
察覺到林晚的靜,男人緩緩抬起頭來。
著良心說,長得很帥。
下頜線清晰致,眼尾一顆深的淚痣,襯托出那雙深迷離的桃花眼。
但偏偏氣質偏冷,有種不容侵犯的。
當前,林晚有些微的恍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