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高遞了消息進去，想見一麵詹婷白。

但是被詹婷白拒絕了，隻帶了話出來讓馬高好好生活。

聽到這句話時，馬高痛哭了一回。

不是好好活著，而是好好生活。

因為馬高緒不穩定，季南烽提出了讓他搬到季宅來住，但是被馬高拒絕了。

他說，他已經長大了，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。

他留在他媽的宿舍裏，每天替他媽上工去掃廁所。

每天臭烘烘的，也每天去澡堂泡兩三個小時的澡，第二天上完工依舊是臭烘烘的，又去澡堂泡澡。到了休息日，他就上山誦誦經。

等一切都沉寂了下來，早已經了夏。

阮棠的杭省之行一拖再拖。

臨行前，阮棠去找了馬高，“你想跟我一起去杭省散散心嗎？”

不出意料的，馬高又拒絕了，理由是不能曠工。

好吧，那隻能自己一個人回去了。

原本是打算帶著教授們一起回去，但是考慮到資金張，隻能是阮棠自己回去。

阮棠剛到火車站，錢大勇就來接人。

阮棠笑著調侃：“錢助理這個大忙人，怎麽有時間來接我？”

錢大勇這個助理確實比阮棠忙多了，時常京市杭省兩地跑，匯報兩地的工作進度，協助阮棠和鄭錫開展工作。

一上公車，錢大勇就從挎包裏拿出了一個厚厚的筆記本，“電話費貴，我隻能挑重要的事匯報，這本子裏記著咱省一的大小事。”

自打不用在醫院裏值後，錢大勇這個助理是越做越來勁兒，知道阮棠掛念省一，天天拿著小本本在省一和家屬院裏轉悠。

醫護們見到錢大勇拿著小本本狂記，都在背後他打小報告。

但是醫護們知道這個小本本是給阮院長看的，一個個都格外惜自己的羽，不想被阮院長知曉他們不堪的一幕。

這也直接導致了阮棠不在比在時，更加自律。

錢大勇記了不事，等阮棠翻看到最後一頁時，停住了手。

小本本上記著：方靜死了。

“方靜死了？”

提起這個，錢大勇臉也有些不好看。

方靜男人和婆婆因為叛敵的關係消失後，方靜就和他公公趙父攪和在了一起。

後來方靜懷孕了，婦產科主任幾次勸說流了，要不然命堪憂，但是方靜沒聽勸阻，執意要給趙父生個孩子，口口聲聲說趙父一把年紀沒了兒子太可憐。

“為防出意外，方靜整個孕期幾乎都住在醫院裏，最後還是早產了一個月生了個兒。兒因為各項數據沒達標，就住在兒科的加護病房裏，這頭還沒出院，那邊方靜又懷上了。

這回差不多整個婦產科的人都去勸了，可方靜卻哭著說自己肚子不爭氣，隻給趙父生了個兒，非堅持要給趙父生個兒子。

十分篤定，這一胎一定是兒子，因為這次懷孕表現都跟懷大兒子時一樣。

隻是這一胎就沒那麽幸運了，早產大出沒過去。”

錢大勇說起這些時，臉也不大好，“當時在手室外，婦產科醫生問家屬保大保小時，趙父想也不想地簽了保小。也不知道方靜是不是聽到了，大出時毫無求生意誌，最後人沒搶救過來。”

阮棠聽完後，也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
靜默了好半晌，才問：“孩子呢？搶救過來了嗎？”

錢大勇點頭，“嗯，在兒科加護病房裏。”

話落，公車到了省一的站點。

阮棠剛到省一大門口，門衛大爺見到阮棠，歡喜地與打招呼。“阮院長，您可算是回來了，我們大家夥可想你了。”

門衛大爺早聽說阮院長今天會回省一，今早出門時特意換上了新服，顯得神氣十足。、

阮棠笑著與他打招呼，“大爺，您穿這一格外霸氣，有您守著咱們省一的門，任何別有用心的宵小都休想靠近。”

門衛大爺抬頭，還像模像樣地行了個軍禮，“那是自然！”

“阮院長，請你為我，為方靜，為我兩個沒了媽的孩子做主啊！”

門衛大爺：……剛行過軍禮的手有點兒燙，大話剛說出去就被打臉了！

門衛大爺瞪了一眼趙父，“幹什麽呢，有話就好好說！大喊大攔路做什麽！”

門衛大爺一把就將扯著書的趙父給拎了起來。

阮棠看得嘖嘖稱奇，趙父年紀比門衛大爺要小得多，但是卻被門衛大爺提拎著走。

腳步虛浮，看來這兩年可沒持家裏吶。

趙父也不知道從哪兒得知，知道阮棠今天會回省一，特意弄了個書在醫院角落裏等著阮棠。

阮棠一來，他就衝出來，勢必要將這事兒鬧大！

趙父沒想到的是，來來往往的病患和家屬太冷漠，還有就是門衛大爺力氣太大！他才開口就被拎走了。

“阮院長啊，你可算是回來了？來了後還去京市嗎？哎呀，京市哪有我們杭省好，不管發生什麽事，我們杭省的百姓可都支持你的……”

病患和家屬認出阮棠，忙上前跟阮棠打招呼，還一個勁兒地讓阮棠別走了。

“剛那老頭可不是好東西，跟兒媳婦灰，害死了人還要訛醫院。阮院長，你可要小心一點兒。”

趙父在省一鬧了幾天，省一的病患和家屬都已經門兒清。

……

阮棠謝過了大家的好意，跟著開路的錢大勇和安保們上了辦公室。

鄭錫臉有些難看，阮棠剛回來，就讓目睹了這些破事。

他早已經跟趙父去警局協調過了，沒想到趙父還不死心。

阮棠將省一的事全權給他負責，鄭錫覺得自己太失職了，所以一見到阮棠，他就想認錯。

阮棠擺擺手，“行了，這是問題不在你。”

轉頭看向趙父：“說說吧，你的訴求，好好想想我能不能答應，想好了再說。”

說完，順便將趙父的書拿了過來，白布上寫著歪歪扭扭的字，字字訴說著省一庸醫害人。

阮棠將書放在鼻尖聞了聞，“這味兒啊。”

趙父昨晚就想好了打算獅子大開口，為自己兩個孩子討個下半輩子，但是一見到阮棠，心就有些發虛。

自行在腦子裏刪刪減減，猶豫著怎麽開口時，就聽到了阮棠的嘲諷，橫眉怒懟：“阮院長，你這是什麽意思？你侮辱我氣？！”

自打方靜死了後，他聽夠了冷言冷語。

什麽浪賤，為老不尊灰他夠了，所以，聽到阮棠這麽說，立刻怒了。

阮棠神淡淡，“人鹹腥味重，卻有味。粘稠，深。我一個外科醫生，還能分不出人？連一點都舍不得，就想幹票大的，未免想得也太好了吧？”

趙父梗著脖子不認，還拿出自己無名指上的針眼給阮棠看，力求自證清白。

“行了，就這麽一個小針眼，第一個字沒寫完，傷口就愈合了。”

幾次被揭穿，趙父的臉憋得都紫了。

他脖子一梗，豁出去道：“我要一萬買斷錢，隻要錢到手，我就配合報社發布澄清的公告，還省一清白。還有我兒子的醫藥費你們醫院以後要全包了，還有得在家屬院給我們留一間屋子。還有醫院得出麵幫忙說服我大孫子，要照顧我的這一雙兒。”

聽著聽著，阮棠都聽笑了，“趙同誌，你這個還有多啊。”

趙父權當聽不出阮棠的嘲諷，“這些要求，對於你們省一來說一點難度都沒有，就看你有沒有心。”

阮棠接過鄭錫遞過來的資料夾，“你兒住了三個月的加護病房，人出院了有醫藥費還沒結。還有你兒子的，一分錢也沒有繳。這兩筆什麽時候結一下？”

趙父答：“從我那一萬塊錢裏麵扣。”

阮棠將資料夾往辦公桌上一丟：“你的訴求我也已經了解了，我這邊的意思，你也了解一下。”

“錢助理，就趙同誌拖欠醫藥費這事報案吧。至於趙父要求的賠償事宜，就打司吧，讓法來判吧。”

趙父一聽要打司，忙自己降低了賠付款，“八千，八千總行了吧。你們省一財大氣，到開分院，不可能連八千都拿不出來！”

見阮棠不說話，趙父疾步要衝到阮棠麵前，被趙大勇和鄭錫攔了，趙父急道：“六千，六千總該行了吧！一人退一步，你們也不想看到省一死一家三口的新聞吧？”

錢大勇怒罵道：“別說六千了，八萬我們都有，但是給你，你配嗎？人饅頭，吃著不噎嗎？”

說完，就將趙父丟出了門外。

阮棠看得直搖頭，“錢助理一個單漢，對這些事緒這麽激啊。”

鄭錫也是直搖頭，“錢助理淡定，淡定。跟你說了多回了，你作為院長助理，輕易不能讓人讀出你心中所想。”

錢大勇嘿嘿地笑了幾聲，“那我可做不來笑麵虎那一套，我就是醫護之友，院長替，他們指哪我打哪！”

阮棠：“行吧，方靜的事趕報上去打司。可千萬不能等事件發酵得不可收拾的地方，協二就是我們的前車之鑒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