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瑜然說著這些，朱五一時不準想要說什麽。

直到葉瑜然向他的眼睛，冷不丁地來了一句：“聽說，你懷疑我是妖怪？”

朱五：“……”

問得這麽直接，看來是有人告訴了。

其實朱五也奇怪，明明甘逸仙早就發現了，還和他鬧了這麽久，居然沒有告訴？

是甘逸仙怕葉瑜然不相信他，還是他太在乎葉瑜然，怕說了傷了的心呢？

朱五著葉瑜然，輕輕“嗯”了一聲。

他沒有發現的是，他在應聲的時候，袖子裏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了起來，出了些許暗藏的複雜緒。

葉瑜然餘過，沒有破：“為什麽會覺得我是妖怪呢？是我做了什麽讓你懷疑的事嗎？還是說，你覺得我是壞人？”

“六寶去哪兒了？”朱五再次拋出了這個問題。

他曾經問過甘逸仙，他想知道葉瑜然是怎麽回答他的。

葉瑜然怔住，顯然是意外了：“你是因為六寶懷疑我的？你覺得……六寶的失蹤跟我有關係？還是說，你覺得六寶是被妖怪給吃了？”

“我不知道，我也不想這麽想，可失蹤得太詭異了……有四個大丫鬟、兩個嬤嬤以及院子裏奴仆十個多人，再加上日常巡邏的護院，那麽多人，還看不住一個姑娘嗎？甚至連床上的東西都是好好的，就好像失蹤前，本沒有人過一般。”

是的，太詭異了！

別人失蹤還有一個線索，或者被人拐了，或者被人害了，總有點什麽痕跡。

可唯獨六寶沒有。

什麽都沒有，就好像憑空消失似的。

再加上朱四、李氏的夢境和突然出現的延年益壽丹，朱五不得不懷疑到一些神鬼莫測的手段上。而這個時候，又上朱老頭對葉瑜然的懷疑，酒後吐真言，痛苦地說不是他娘……

從那天開始，那些小時候丟失的記憶和腦子，似乎一下子就回來了，腦子也變得越來越清醒了。

正是因為如此，朱五的心才會越來越複雜，反複矛盾。

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查下去。

那個所謂的“真相”，真的那麽重要嗎？

可若是不查，他又如何對得起生下他的母親？失蹤的六寶？以及那些說不定跟有關的失蹤案……

可若是查了，真的不是，他要怎麽麵對？

“所以，你懷疑六寶的失蹤跟我有關？”

朱五閉了閉眼，再睜開時，他道：“娘的院子裏種了很多花，以前大家常開玩笑說，不知道什麽時候娘種花的技就越來越好了，若是哪天生意做不下去了，就是娘的也能養活一大家子……”

他點著那一個個讓人起疑的地方，從近到遠，一直到份不明，手段詭異的甘逸仙。

朱五說道，“我隻想知道，六寶到底去哪裏了？還活著嗎？”

如果是為了六寶，葉瑜然覺得，自己好像能“原諒”他了。

因此，道：“我原諒你了！”

朱五怔住。

“六寶的失蹤確實跟我有關，就像你懷疑的那樣，我確實不是你娘，正因為如此，老天爺才會送走六寶。因為我來到了這個世界，如果我老實安分，什麽也沒做，老死就老死了。可我做的事太多，產生的影響太大，上天需要一個平衡，就把六寶送走了……”

朱五心頭一：“跟娘一樣，去做別人的兒了嗎？”

“也可能是別人的娘。我也是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才做的母親。”

“娘……”不知道為何，朱五的眼眶瞬間就紅了。

“但我想，我這個母親做得還合格吧？你們都被我教育得很好，不是嗎？”

“是……對不起，我……”

“我說過，我原諒你了。”葉瑜然微笑，“你一直很矛盾吧？隻是你擔心六寶的安危，擔心我真的是妖怪，所以才想要調查真相吧？你希真相不要是你想的那樣，但你又擔心你的調查會傷害到我，所以一直很矛盾，在我這兒不停地試探，卻不敢開口問我……就連逸仙都知道了很長一段時間了，你都沒來問我，是在等我來問你嗎？”

憑朱五的手段，如果他真的想要背著試探什麽，哪裏會做得那麽明顯？

但他那麽頻繁地將人安排到跟前，又一次次走到麵前，提起人販子、失蹤之類的，不就是想要引起的疑心嗎？

越是親近，越不想懷疑，越是害怕傷害。

“娘……”

朱五終於抑製不住，離開座位，跪到葉瑜然麵前，伏在上哭了起來，委屈得像個孩子。

葉瑜然手了他的頭，也跟著紅了眼眶：“你啊……誇你幾句，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。說你傻，你還真傻。既然想要懷疑，那就懷疑到底，幹淨利落地調查好了，還要給我留下線索，讓我慢慢發現……我要真是壞人，你這不是打草驚蛇嗎？”

“娘才不是壞人，要不是娘，我們兄弟幾個也不會有今天……”

“是是是，你們兄弟幾個能有今天，全是我的功勞，那你還不好好激我，還調查什麽？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，還好意思說這種話？”

“娘……”

“哎呀！還說不得？兒子、兒都這麽大了，臉皮還這麽薄？臉皮薄你別做啊？做了就要認，認了就要承擔後果。就是我傷心死了，不要你了，那也是你自己做的……”

……

說是罵，葉瑜然罵得也不狠，反而語氣溫，帶了些縱容與寵溺。

如何狠呢？

這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啊。

其他幾個，老大、老二腦子簡單，不會多想，讓種地就種地，老老實實，啥話都沒有。

老三聰明智慧，穩重，在場都能混得開，還有什麽教人擔心的呢？

老四喜，不腦子，又有一個明的媳婦，是來福的。

老六小離家，有限。

老七天生愚鈍，但命中帶紫，自有貴公照應。

唯獨朱五，聰明有餘，但運道不足，夾在中間，不占優勢。

沒辦法，朱三離開家以後，整個家就隻有朱五能掌舵了，他要不心，還能讓誰心呢？

“犧牲”最多，心最多的也就是他。

他還有一個不明，容易拖後的媳婦，還好他自己調教好了，了家裏的“一言堂”，讓媳婦隻聽他的。要是上他大嫂那樣的媳婦，他得哭死。

他大嫂是不行，但他大哥省心啊，他大哥隻要種地，其他什麽都不要心。即使有要心的，有他盯著，有大寶、二寶盯著，他大哥完全不用扛事。

可他不一樣，家裏家外，所有的一切都扛在他肩上，力山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