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江南一向安樂,即便是范閑當年下江南一場整,也極為小心地將風波控制在一定的范圍之,雖然惹出了一場江南士子上街地運,但畢竟沒有讓江南起來。而這一次江南卻是真地了,如果不是夏棲飛僥幸活了下來,并且用更狠厲的手段來安自己悲傷地心,或許江南已經全數落了朝廷的把控之中。關于這一點,只能說范閑這一生的運氣確實不錯,他選擇的那些親信下屬,對他的信任投注了已經完全超出的回報。
皇帝陛下與范閑之間的冷戰在天下的三個重要地方變了熱戰,而除了這三個地方之外,在穎州城外也發生了一件事,只是這件事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。被朝廷剝奪了職,押回京都審的監察院員兼庫轉運司主蘇文茂,途經穎州,當囚車隊伍剛剛走出穎州城的時候,遇到了一批山賊的襲擊,是日,負責押送犯的刑部員死傷無數,而蘇文茂被生生砍斷了一只臂膀,最后生死未知,下落不明。
“當年穎州的山賊,其實就是關嫵吧……那一年我坐船下江南,第一批開始打道的就是。然后通過的關系,才找到了明七,也就是夏棲
慶歷十年臘月二十八,江南的報終于通過抱月樓的途徑傳到了范府,范閑看著手中地報沉默半晌,說道:“江南水寨早就暗中被招安了。杭州會的重心一直在穎州,那年大江決堤之后的慘景早就沒了,如今的穎州知州是我親自挑的良吏,怎麼可能又整出這麼多山賊來。”
范閑笑了笑,笑容卻有些凄涼,他回頭看了林婉兒一眼,說道:“你我兩口子折騰了這麼多年,原來卻及不上陛下不講道理的瞎砍瞎殺一通。”
當年范閑下江南路過穎州,發現此地民生艱難,后來庫重新煥發青春。朝廷國庫充實,庫盈,第一時間,林婉兒主持地杭州會便開始向大江兩岸的貧苦州郡投放銀兩,那時節有范閑和晨郡主的名聲陣,又有監察院的森監察,倒也沒有什麼員敢從中撈銀子。如今江南的民生應該比當年要好些了。
“劍廬一共派了六個人下江南,庫里面我留了三個,因為那里是重中之重,還有三個主要就是負責夏棲飛和蘇文茂的安全,我不想讓這些跟著我的人都死了。”范閑面無表說道:“就這樣,還是出了這麼大的問題,希文茂能夠活下來。”
林婉兒在一旁安靜地看著他,知道他的心里有諸多苦楚力。范閑低頭沉思片刻,然后緩緩地抬起頭來,眼眸里似乎開始燃燒起一火焰。這火焰像極了湖泊里燒了三天三夜的火,似乎有無數地冤魂在這把火里掙扎悲鳴哭喊慘嚎。
京都里的局勢也滿是苦風苦雨,言冰云還在定州理青州大戰的事宜,就算此時他已經離開定州,卻還要在路上耽擱一陣時間。也正是在這段日子里,都察院趁機開始了對監察院的威,如今的監察院先后兩任院長一死一廢,而言冰云卻無法獲得監察院從心里的服從,群龍正是無首,憑借著陛下的縱容。門下中書地配合,都察院的史們,開始在賀宗緯的率領下,對監察院發起了最殘酷的清洗。
首當其沖的便是一,短短三天時間。便有三十幾名監察院員被緝拿獄。被捉進了大理寺中,那些看似溫和的文難得有機會對監察院手。自然不會客氣,牢里的各式刑在這一刻都開始發揮作用。敗,敗到涂地,范閑知道自己錯了,皇帝陛下就像是那座大東山一樣,就算自己在天下間再營造出無數的風雨來,只要這座山不倒,慶國的朝廷便不會,再大風雨依然冷酷。
而今天宮里傳出來的那個非常地消息,就像在范閑心上的最后一稻草,得他必須馬上做出選擇。一位被選宮里的秀據說懷上了龍種——聽到這個消息,范閑不住冷笑了起來,看來食芹殺這種效果,對大宗師這種怪,確實沒有太大作用。
“江南那邊夏棲飛很艱難,若我再不出手,他連自保都不能,更遑論替我撐腰。”范閑微瞇雙眼說道:“我的力量消損的越多,陛下的手段便越狠,這是一個相輔相的事。一開始他會慢慢地來,可我反擊的力量越來越小,他的顧忌也就越來越,手段便會越來越瘋狂……直到最后把我變一個孤家寡人。”
“朝廷在江南的舉措……其實很不明智。”林婉兒輕聲說道:“明眼人都知道明家地困局是怎麼回事,朝廷這次做的太明顯,而且用的手段太腥,只怕江南的商人們從此以后便會離心。”
“不止不明智,更可以稱得上愚蠢,不過很明顯,陛下不在乎這些,他只在乎用最短的時間徹底地擊垮我,擊碎我任何地僥幸。”范閑地表很木然,“不知道為什麼,好像他也有些著急了。”
林婉兒看著他,心頭微微,雖然夫妻二人并未明言什麼,然而只需要一個眼神,便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麼,尤其是在這樣地局勢下。他這樣的表足以證明他的心思。
就這樣兩行清淚從婉兒的眼里流了出來,怔怔地著范閑,著聲音說道:“可是你能有什麼法子呢?”
范閑沉默很久,然后輕輕地攬過地子,像抱著孩子一樣溫地抱著,輕聲說道:“雖然我一敗再敗。看似毫無還手之力,其實卻證明了一點我很想知道的事。”
“陛下終究是老了,他不再像當年那般有耐心,沉穩冷漠到可怕的程度,不給人任何機會。”范閑低著頭在妻子的耳邊說道:“去了那龍袍,陛下更像個普通人了,這……或許就是我的機會。”去等待那位蒙著一塊黑布的親人從冰雪天地里回來,如果他真地這樣繼續等下去,就算皇帝陛下一直忍著不殺他。就算他等到了五竹叔的歸來,可那個時候,他所在意的人只怕全部都要死了,就像江南水寨里的那些人,關嫵,蘇文茂,監察院里的那些員。
他必須反擊。而且他的手里確實還擁有皇帝也不曾知曉的,只是他清楚,關于庫的反擊一旦真的展開,范系的勢力與皇宮那位之間,再也沒有任何回轉地余地,說不定整個慶國都將因此陷之中,而若范閑敗了,他的后只怕要死無數的人。
范閑沒有信心可以擊敗自己的皇帝老子,所以當他勇敢地以生命為代價站了出來時,必須要替自己在意的親人友人們保留后路。那場秋雨之后,他便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了,卻仍然在意旁人的生死。
為了這個后路,臘月二十八之后地范府安靜了很久,氣氛抑了很久,便是兩位小祖宗似乎都發現了父親的異樣緒,不再敢大聲地嚷什麼。
過了一個極為無味的年節,隨意吃了些餃子,范閑便將自己關在了書房里,這一關便是七天。一直到了初七,他才從書房里走了出來。
闔府上下都等候在書房外,林婉兒在一旁憂慮地看著他,思思端了碗參湯送到了他的手里。
范閑端過參湯一飲而盡,笑著說道:“咱澹州四大丫環。還是你的湯熬的最好。”
思思心里咯噔一聲。忽然覺得有些不祥的預兆,卻是咬了。并沒有出聲,相信自己看著長大的爺,本來就不是凡塵中人,無論面臨著怎樣的困局,都會輕松地解決,就像這二十幾年里的歲月一樣。
今日初七,太學開課,洗漱過后,林婉兒替他整理好衫,將他送到了府邸正門口,一路上地手都在微微抖。
清晨的日突破了封鎖京都許久的寒云,冷冽的灑了下來。林婉兒癡癡地看著范閑好看的側頰,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看到,忽然看見了范閑鬢角上生出一白發,在晨中反耀著芒,不由心頭一絞,酸痛不已。
盡量平靜問道:“想了七日,可有想明白什麼?”
范閑嘆了口氣,回復了初進京都時的憊懶與無奈,笑著說道:“想七天希能想一個大宗師,你說我是不是太癡心妄想了些?”
林婉兒掩笑道:“著實癡心妄想。”
“年前請戴公公遞進宮里的話有回音了,陛下讓我下午宮。”范閑憐惜地看了一眼妻子,說道:“陛下向來疼你,加上年紀大了,想來不會為難你,若你在京都過的不舒服,回澹州吧,陛下總要看看***面子林婉兒依舊掩著,笑著問道:“我可懶得走,就在家里等你,倒是你,可真想出什麼法子來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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