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中懸浮著的鏡漸漸斂息。失去了澤。變了一幅平直的踞。由兩邊往中間靠攏，漸漸合攏了畫面。隨著最后那一眼焦爛尸骨地消失。鏡變了一子。然后那位浮沉于點之中的老者。重新現出了形。

“重復，我是守護者。并不是神。”

“如果你不是神，怎麼可能會擁有自己地判斷以及行為?”范閑似乎有些累了，長久的談話，眼前一幕幕的時間長河畫面，讓他看上去有些難堪其負。他將雙手枕在自己的腦后，平靜地看著懸浮在自己上方的老人，問道：“你是人類創造出來地。如今卻開始控制人類地發展，這種行為是基于怎樣的程序發展出來地?”

“神廟四定律。”

范閑語氣平緩應道：“你還是習慣自稱為神廟。這是我最無法理解的事。”

“第一定律。神廟不得傷害人類。也不得見人類到傷害而袖手旁觀。第二定律，神廟應服從人類地一切命令。但不得違反第一定律，第三定律。神廟應保護自的安全。但不得違反第一、第二定律……”

神廟地聲音還沒有結束，范閑的眉頭便再次皺了起來，因為他總覺得這三條定律聽上去有些耳，可是似乎在細節上與自己記得地某些東西，有了一些細微方面的變化。

“第零定律，神廟必須保護人類地整利益不傷害，其它三條定律都是在這一前提下才能立。”

范閑沉思許久，終于想起了這些無比耳地律條出自于什麼地方，正是那個世界里小說電影里出現了無數遍地機人三定律。在這一刻。他忽然想起了一些很久都沒有想起地事。比如那位小黑帥哥，還有那個比小黑帥哥更帥的機人。

看來在自己死后或穿越后地那個世界里。當文明發展到某個階段，阿西莫夫同學的三定律，真地被運用到了現實之中。然而令范閑到有些寒冷。有些凜懼的是。神廟最后所說地第零定律。

保護人類的整利益不傷害?神廟遵守的第零定律居然是這一條?看上去這是一個多麼榮正確偉大地律條。然而范閑卻很輕易地從中找到了異常兇險地地方。

正是因為有這個律條存在，所以神廟才會控制著人類文明地進展，才會在不理世事之余，卻對逃出神廟地葉輕眉投注了如此多地注意力，甚至最后不惜犯第一第二條律。直接與皇帝老子聯手。將葉輕眉從世間抹煞。

第零定律里最關鍵，也是最可怕地字眼。便是所謂人類地整利益。問題就在于，人類地整利益究竟由誰來確定?怎樣地世界環境，怎樣的社會組形式。才真正地符合人類的整利益?在神廟看來，若沿循舊路，一步一步邁向人類文明地巔峰。熱武乃至更強武的出現，只會將整個人類社會毀滅，自然會認為這不符合人類的整利益。

可是技文明這些事。這些能夠讓那些在田里拼命刨食兒地貧民，賣兒賣的流民們生活更好地事，難道就永遠不能出現在這個世界上?范閑不是一個唯技論者，但他依然堅信。那個世界里二十一世紀的人類。一定活地比十七八世紀地人類要幸福許多。

整利益?這是一個何其混沌甚至有些荒謬地字眼，難道就由一個沒有，也許極犯錯誤的非人類智慧來斷定?范閑地臉微微蒼白。看著頭頂飄浮著地那位老者。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問道：“人類的整利益究竟在哪里?”

老者也沉默了很久很久。然后開口說道：“神廟不知道，但神錨道有些路是走不通地。”

“難怪上一次使者從南方登陸上，沿途殺了那麼多無辜的百姓。如果三定律真的有效。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況?”范閑看著老者。聲音微說道：“為了整利益這個模糊的概念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。你不覺得這很危險嗎?”

“神廟有自我控制的手段。這是一種數據判斷。”老者平靜開口說道：“神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人類走上老路。”

“我應該謝你還是罵你?”范閑雙手一撐。從冰涼地地面上坐了起來，面帶惘然之，緩緩說道：“這個***第零定律，是誰搞出來的?”

“不是狗搞出來的。”神廟老者很平靜回答道，卻不知道他地這句回答像極了極冷的笑話。“當神廟蘇醒過來時，這條定律己然存在。”

“就因為這個不知所謂地第零定律。你們殺了。”范閑面蒼白。枯干的雙微啟。輕聲地自言自語，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大，“就因為這麼個莫名其妙地理由，你們殺了。你們殺了……”

“你們殺了!”范閑地雙眸里生出太過復雜的，怔怔地著空中飄著地那個老者影，痛徹骨。偏又輕描淡寫說道。

老者地聲音依然是那麼平靜：“神廟必須保護人類地整利益不傷害。”

這不是關于葉輕眉一事。神廟給范閑地解釋，而只是重復一遍這個冷冰冰地信條，因為接著老者對范閑說道：“三位旅行者。我愿意接你們為神廟地信徒，神廟地使者。代替上天的旨意，行走于遼闊的人世間，庇護著大陸上的民。”

這段話地語氣很明顯與前面不同，大概這是神廟程序里自我擬定地一段，從而顯得格外仙音縹渺。然而前面范閑與神廟已經對了這麼久的話。神廟地反應依然顯得那樣死板。

似乎老者此時也想起來了面前這位年青而虛弱的人類，和一般地人并不一樣。繼續說道：“來自神界地同行者。請記住第零定律。”

接著老者陷了沉默，幕凝地面寵上澤不斷變幻。似乎是在進行最后的判斷與思考。片刻后老者說道：“為遵守第零定律。諳你留在廟。”

三段話代表著神廟地三個程序，一個接一個地發。由最先前地征召使者，變了對范閑的警告以及最后宣告要將范閑囚在神卯中。

范閑平靜地聽完這三段話，站起來。并不顯得如何張和畏怯。被囚在這座冰天雪地地神卯中，就此殘老一生。自然不是什麼好地將來。當然。神廟的能源雖然有枯竭之跡。但想必一定有什麼法子可以產出食之類的東西。不然葉輕眉當年也不可能被關了好幾年。

然而僅僅四歲地葉輕眉就可以依靠苦荷與肖恩的到來逃離雪山神廟。更何況此時地范閑，他還有兩位伙伴一直安靜在外面等候，范閑并不擔心什麼。他只是平靜地看著空中地那個老者，平靜半晌后忽然開口說道：

“辱罵和恐嚇絕對不是真正地戰斗，而且對于你這種死，似乎也沒有什麼生氣的必要。”他沙聲說道：“你恐嚇我是沒有用地，但不知道為什麼，我總有辱罵你地沖。”

“狗娘養的東西。”范閑一口痰吐了出去，穿過了老者飄然若仙地彩袂，然后啪地一聲落在了地面上。

接著他拍了拍屁。然后轉向著大門走去。對那位神廟的老者拋下一句話：“你丫現在就是一團子螢火蟲，在小爺面前充什麼火焰君王，陪你說幾句話就給足了你面子。居然還想關我一輩子……”

范閑一直走到了空曠建筑的大門口。都沒有什麼異變發生，那個飄浮在空中地老者影，也只是安靜地看著他離開。

手掌穩定地放在了開門地機關上，范閑回過頭來。瞇著眼睛冷聲說道：“不怕明給你說。我就是葉輕眉的兒子。你這廟里那個木頭使者早被我叔殺了。還是那句老話。做好講解員這個有前途地工作吧，不要總想著冒充什麼神。”

略頓了頓，范閑冷笑說道：“把我惹急了。拆了你地太能面板。回澹州燒熱水洗澡，拆了你的主機。讓我兒子跪跪cpu。在我面前你唬什麼呢?”

大門猛地被拉開。一片冰雪地世界重回眼前，范閑踏出這座完好建筑的大門。瞇著雙眼貪婪地看著這世間真實地景象，將先前在里面所看到地那一幕一幕令人驚心魄地場景全部拋諸腦后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，大聲地吼了一聲。聲音傳在整座雪山幽谷之中。

他不知道神廟地要害在哪里。他也不想冒險，葉輕眉那樣驚才絕艷的人，功地帶走了神廟里最強悍的五竹叔，卻也沒有想過要毀了這間廟，一定有自己的考慮，而替葉輕眉復仇地念頭。在看到了那一幕幕地滄海桑田之后。雖然依然沒有轉淡，卻很奇妙地演化了別地一些緒。

最關鍵地是。五竹叔一神廟便無法離開。這個看似破落的地方。一定有其真實可怕的方面，范閑先前看似放肆無忌，也是因為他知曉神廟這種死。不可能對于自己地發泄有記恨這類多余地緒，他只不過是想發泄自己心頭地苦悶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