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心小心翼翼道，“陛下問我，皇上是不是中過什麼毒，導致頭發變白，瞳孔變銀灰？”

宸躺在床上，有喜在旁給他蓋被，放下帳幔。

帳中沉默一息，宸聲音幽冷問道，“你怎麼回答的？”

明心板直了背脊，應道，“我只說，皇上不讓提這件事，陛下就沒再多問。”

“很好，別讓知道太多就行。”

宸翻了個，睡下了。

明心撓了撓后腦勺，有些猶豫，“皇上，卑職有一事不敢瞞……陛下，暗中讓十三在查風禾茶社的事，而且還得知了不消息。”

說完，他屏氣斂聲等待主子發話。

宸睜了睜眼，聽起來云淡風輕，卻寒氣凜冽，“果然不相信朕會徹查此事，甚至懷疑朕，利用此事故意治陳理南的罪……”

明心一聽主子了怒，忙勸解，“皇上，陛下被人誣陷，想弄清真相，也是人之常。”

“清者自清，何需如此！這是塵里振，泥中濯足……咳……隨去。”

宸的沉怒的聲音反而逐漸拔高，氣息急促不安，甚至輕咳了幾聲。

有喜連忙帳，擔憂問道，“皇上，不如讓守陵的孫嬤嬤回來吧，皇上這傷，還是孫嬤嬤的藥好使些……”

“滾！”

宸聽見有喜說起孫嬤嬤，他忽然怒氣更盛。

捂著口，竟有半晌說不出話。

有喜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，激怒皇上，在旁急得打自己耳。

“皇上，奴才該死，奴才不該提孫嬤嬤……”

“傳張太醫，張太醫醫高超，還比不得一個嬤嬤的土方子了？”

宸揮手讓他退下，轉頭不再說話。

有喜這才躬著子，退出了帳幔。

他先差了小太監傳張太醫，然后拉著明心走出寢殿，不時回頭觀察，生怕龍床上的宸發現了。

直走到回廊下，他才著本就尖細的嗓子道，“明大都統，這事可得你去辦了，皇上氣不過孫嬤嬤瞞著許皇后真正的死因這麼多年，不肯接孫嬤嬤的藥。可是你也見到了，太醫院那幫廢，研究了幾個月，皇上的舊傷還是發作了。眼下必須讓孫嬤嬤來給皇上治傷。你趕地去把孫嬤嬤弄進宮來。”

有喜心急如焚地看著明心，明心卻吊兒郎當地抖了抖，“我說大掌印，你這是要我送人頭啊。皇上可代了誰找孫嬤嬤，誰死。”

有喜臉一僵，看著明心一副不愿意的樣子，迫不及待抓著他的手，激低喊道，“明大都統，我可瞧著，你是除了境塵以外，對皇上最為忠心的暗衛，不想，你竟然是個貪生怕死的家伙！皇上是說了這話，可咱皇上是什麼樣的人，你不知道啊？他那是氣話！你也能當真？”

他揮手將明心往外趕，明心轉躲開，一臉神道，“大掌印，你急什麼，這事，我一定辦好！”

有喜一愣，眨眨眼，“你，能讓人把孫嬤嬤接來？”

明心低頭湊到他耳邊，“放心，我這就是去把這事兒告訴十三，十三定會把這事告訴陛下。”

有喜立馬雙眼放。

明心正要走，有喜連忙拉住他，叮囑道，“該說的說，不該說的你可別說啊。”

“哎呀我知道。”

明心甩開他的手，大搖大擺地走了。

錦云宮。

新宮的嬪妃葉清雪正坐在銅鏡前心打扮。

坐在銅鏡前，看上去端莊秀雅，眼中卻徐徐升起一不合時宜的冷寒芒。

昨夜，帝后大婚，而被皇帝臨時決定詔宮為嬪妃。

被抬進錦云宮后，就一直晾在這里。

雖然知道，皇后悠悠圣寵無邊，可是葉國公府的嫡，自信，論長相才華，全然不輸悠悠。

更何況，葉國公府如今在朝中的地位顯赫，父兄連續平叛有功，皇上也是因為這些才讓宮為嬪妃。

只是沒想到，皇上只給了一個婕妤的封號。

心里自然是不樂意的，心中暗暗發狠，一定會得到宸的寵。

總有一天，會在這看似榮華富貴，實際雨腥風的皇宮擁有屬于自己的權力和地位。

“小姐，小姐……”宮凌兒快步進來，面帶抑制不住的歡喜。

葉清雪嫻淡回眸，“凌兒，還我小姐？”

凌兒是葉清雪一起陪嫁進宮的丫鬟，一時忘了自家小姐已經是當今圣上的嬪妃了。

雖然只是個婕妤，但，也是當今圣上唯一的嬪妃。

可指忘著跟著主子過人上人的好日子呢。

錯了稱呼，連忙捂著自己的，笑著‘夸張’的自掌，又恭恭敬敬地行了禮。

“哎呀，婕妤，您看我，一高興就說錯話了。”

“起來吧，什麼事慌慌張張的？”

葉清雪攏了攏秀發，淡然微笑，可心卻翻涌著期許。

昨夜，帝后大婚，可是皇上卻沒有在皇后的寢殿九華殿過夜，而是一個人在偏殿睡。

半夜就傳了太醫，據說是帝后吵架，皇上被氣病了！

這對于來說，可是天賜良機！

凌兒吞了口唾沫，既張又欣喜，“那個，婕妤，陛，陛下傳令讓您去給皇上伺疾！”

雖然葉清雪早就預料會是好事，可聽到這個消息，還是很意外。

怎麼會是陛下傳令讓去給皇上伺疾，不是皇上？

要知道，給皇上侍疾，這種差事，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干的。

伺疾甚至比侍寢還要嚴格。

必須是皇上十分信任的人才可以。

想到自己一宮，便有了如此接近皇上的機會，也是喜不自。

撣了撣襟，將頭上的釵環整了又整。

凌兒在旁笑道，“婕妤已經很好看了，比天仙還要。”

兩人在太監的帶領下，來到小書房。

宸正在那里批閱奏折。

雖然有些不適，可這些事，不了要做。

他坐在案前，眉目微蹙，帶著些病容。

長發未束，只著了白中，肩上披著一件帝釋青袍子。

葉清雪一進來就見著宸的影，第二次見他，上一次在雪中見他，神俊朗的樣子，如今眉間染上了些病容，卻仍然是驚鴻一瞥的驚艷！

此刻，他一手撐著額角，閉著眼睛，似是睡覺了一樣。

有喜上前稟報，“皇上，是陛下讓葉婕妤來侍候皇上喝藥的。”

說著，一糯的淡的葉清雪，雍容雅步，走到宸邊，跪安道，“皇上，臣妾來為皇上侍疾。”

宸沒有回應。

眾人等了一會兒，喝藥的時間已經過了。

有喜揮揮手，宮把藥呈了上來。

托盤里面有十幾碗藥，全都是一樣的。

葉清雪小心翼翼的端起其中一碗。

另外三個試藥的小太監各端了一碗就開始喝。

小太監一放下碗，旁邊的水滴計時就開始計時。

偌大的宮殿，只有滴答滴答的水滴聲。

眾人靜靜等待。

“叮”一聲，有喜抬手意示葉清雪開始給皇上喂藥。

按規矩，葉清雪得先把手上的這一碗嘗一口，然后，再送到宸邊喂給他喝。

要是藥里有毒，那麼，最先毒發的是三個小太監，然后是。

端起藥碗，櫻桃小口小心地喝了一口，然后送到宸邊。

“皇上，喝藥了。”

“皇上？”

“皇上……”

有喜也一連喊了好幾遍，宸好像并沒有睡著，卻一不，像冰冷的石雕。

此時小書房外，悠悠正走進來，聽見殿的靜，聽見葉雪清的聲音，腳步故意慢了下來。

是，是故意讓葉清雪來侍疾的。

因為，據十三今天得到的消息，那天在風禾茶社，這個葉雪清，趕在離開風禾茶社前離開。

而且，與宋魚，也并不是沒有集。

葉清雪不是宋魚的主顧，可是在葉國公府的閨房里，卻有許多錦閣高端私定款，而且每一季的高定，一款也沒有落下。

說不定，風禾茶社的事，就是這個葉清雪在搞鬼。

之所以把來，就是要看看，這個葉國公府的嫡，京城第一才，到底是不是想的那麼厲害。

宸閉目養神，忽然聽見悠悠的聲音，緩緩睜開眼。

他迷迷糊糊的，看著眼前這張與悠悠有幾分相似的臉，又剛好聽見悠悠的聲音。

一瞬恍惚，仿佛見了從前的悠悠，穿著一襲溫可人的淡，睜著一雙懵懂清冷的大眼看著他。

葉清雪只覺得手臂上一痛，“哐當”一聲，手上的藥碗隨之打翻在地。

宸一把掐住了手臂，激地喊了一聲，“悠悠。”

葉清雪心中一驚，抬頭見他那漩渦一樣的灰眸近在咫尺，他還用那種與那天在雪地里見到的凜冽冰冷，完全不一樣的眼神看著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