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

鏡子里，崔茵垂著眼睛，能看到自己的耳邊泛起淡淡的緋紅，亦能看到，他認真詢問的眼神里劃過一戲謔。

“妾……”

崔茵心中一片慌。

坐在窗前，視線無安放，只能看向案幾上的那面銅鏡，可灑在耳畔的呼吸聲和后灼熱的溫度令無法忽視，這樣的危險的距離，本該是想要的，可腦海里不住涌現雪夜里第一次見到蕭緒桓時的場景。

這個男子在眼里，曾經多次幫助過自己，無論看到過他多次溫正派的模樣，也不過都是險境時萌發出的激所致。

崔茵忽然間意識到，他依舊是初初遇見時，渾散發著迫和危險氣息的男子。

一個出寒門，卻手握大權，令皇室和士族門閥忌憚的男子。

崔茵正思索如何敷衍過這句話，耳垂間忽然被人輕輕了一下，嚇了一跳，原本就滾燙緋紅的耳尖愈發滾燙。

轉過頭去，見蕭緒桓手里著一只小巧的耳墜。

疑道，“蕭郎君?”

蕭緒桓把替摘下的耳墜湊近給看，“夫人這只耳墜舊了，不若換個新的。”

崔茵看清桃花樣式的耳墜上缺了一瓣，不仔細看，本無法發覺。重新看向鏡子里的另一只耳墜，果然是有些舊了。

正想道謝，卻在鏡子里對上一雙認真凝視著自己的目。

崔茵心里七上八下，忐忑不安，愈發看不懂蕭緒桓。

好在蕭緒桓先移開了視線，拿出來一只妝匣，推到面前。

打開來，是琳瑯的首飾，崔茵驚訝地回頭看向他，似乎在疑問，難道他過來就是為了給自己送新首飾嗎?

蕭緒桓解釋道，“過幾日便是我阿姐的生辰，在姑蘇替尋了幾樣首飾做禮，蕭某不懂這些，原本想請夫人代為挑選——”

他打量著手中尚存香的桃花耳墜，又看向妝匣，“正巧夫人的耳墜舊了，一并挑一副新的吧。”

崔茵回過神來，松了一口氣，原來不是特意給送首飾的，只是湊巧而已……聽到他這樣的理由，不知怎麼，心口卻有些微微發。

“妾自然愿意替郡主挑禮，只是……這是蕭郎君為郡主買的首飾，妾怎能從中拿取。”

不等拒絕，蕭緒桓已經從匣子里挑出一副赤紅瑪瑙的耳墜，放在耳邊打量一番，他含笑道，“夫人白如雪，戴紅更相襯。”

崔茵心底卻有些的不開心，“蕭郎君……”

蕭緒桓卻恍若未聞，詢問道，“蕭某替夫人戴上?”

手指到耳垂的一剎那，崔茵卻忽然閃躲開，垂眸道，“不必。”

“那蕭某喚夫人的婢進來?”

崔茵咬了咬，暗恨自己為何覺得心里不舒服，明明是接近他的大好機會。

于是遲疑地囁嚅道，“那就麻煩蕭郎君了。”

蕭緒桓面上劃過一微不可察的笑意。他第一次替子擺弄這些釵環首飾，耳墜小小一顆，指腹難免在耳邊有接，其實也并沒有那麼難，他卻不急不慢地替佩戴。

紅的瑪瑙垂在雪白的頸側，如同雪中紅梅綻放，他看著那段雪白的鵝頸，不在想，這樣的冰玉骨，是不是在上面留下和紅梅一樣的痕跡，會格外容易……

與崔茵來說，這樣的景卻是一種煎熬，因為蕭緒桓若即若離的態度輾轉反側，忐忑不安，又莫名其妙因為他的親近舉而糾結。

一時間竟不知道，是主勾引，還是被人。

耳墜終于戴好了，看向鏡子里的自己，悄悄觀察蕭緒桓的表。

視線一轉，卻忽然發現，不知何時，江面開闊起來，所在的這艘船，竟追趕上了前面李承璟的那艘，兩船幾乎并行而乘。

崔茵腦海里嗡地一聲，睜大了眼睛。

船艙小窗的對面，一個男子立在船的甲板上，倚欄而立，正與邊的手下說話。

分明是李承璟!

蕭緒桓自然也看到了，垂眸看向崔茵剎那間失去的臉龐和微微抖的長睫。

“夫人不喜歡嗎?”

崔茵張地攥了手心，輕輕點頭又搖頭，“喜歡……”

“那夫人為何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?”

崔茵心如麻，微微側過去想避開對面，怕被李承璟看到，又怕蕭緒桓看出端倪，這一側，便離得他更近了，兩人幾乎面對著彼此。

螓首低垂，遠遠看去，像是依偎在他口。

“沒有，妾只是昨夜沒睡好罷了。”

百種滋味集，崔茵驚恐又有些委屈，聲音低低的。

蕭緒桓在看不見的地方著對面與人談的李承璟，無聲笑了笑，復又看著靠近自己的人，嗅到悉的蘭香。他從懷中拿出一支簪子，輕輕戴在的發髻上。

崔茵一愣，緩緩抬起頭，了頭上的簪子。

一時間忘了對面還有隨時便可以抬頭發現的李承璟，仰頭看著蕭緒桓，不解地呢喃，“蕭郎君，這是?”

蕭緒桓道，“耳墜是湊巧，這支簪子是蕭某特意命人給夫人挑選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