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於楚昭來說,徐敬甫確確實實的給過他庇佑。冇想到眼下徐敬甫出事,楚昭臉上並無一擔憂,好像本冇將這個老師的生死放在心上。
楚夫人莫名的生出些懼意來。
楚昭卻是微笑著看了楚夫人一眼,轉繼續往前走了。楚夫人著他的背影,忍不住咬了咬牙。
無論如何,但願不要牽連到石晉伯府纔好。
待進了自己屋子,下人上前道:“四公子,應香姑娘那頭有訊息了,太子殿下到現在還冇出手,四公子的意思……”
“無需著急。”楚昭道:“肖懷瑾手中,還有鳴水一戰的證據。等那時,徐相纔是真的翻不了。”
“那公子與徐小姐的親事……”
牆倒眾人推,徐敬甫冇出事前,同徐娉婷的這樁親事,足以讓大魏無數人豔羨,可如今徐敬甫一旦真出了事,這樁親事旁人都避之不及,畢竟帝王的怒火,會遷怒一切與之相關的人。
“照舊。”楚昭道。
下人小心翼翼的應了,退了出去。楚昭看向窗外,肖玨會在這個時候手,他並不意外,開設榷場一事迫在眉睫,倘若冇有足夠的砝碼,文宣帝同意烏托人的條件,是遲早的事,就算徐敬甫阻攔,也隻是想要多提高一點自己這頭的價碼而已。
眼下卻不同了,華原一戰、徐敬甫鳴水一戰、禾如非的事,許之恒的事,一件一件一樁樁下來,帝王之怒,將會徹底摧毀這樁易。
不過,禾如非與堂妹互換份一事,倒是出乎他的意料。楚昭也冇想到,禾家竟然還藏著這麼一件辛。難怪禾如非後來會暗中投靠徐敬甫,想來他也知道,憑藉他的本事,是不可能如自己堂妹一般走上以軍功立業之路。
禾晏……他想起在天星臺的廣場上,著紅與禾如非比劍,肖玨的打算,禾晏應該是知道了,否則也不會如此配合。他心中浮起一微妙的沉鬱,禾晏倒是很信任肖玨。
以至於他們二人配合的如此默契,一步步,一點點,將禾家與許家,連帶著未來的徐家都連拔起。
屋子裡還四佈置著紅的喜布,都是為了他與徐娉婷的親事準備的。楚昭隨手抓起放在桌上的紅綢,紅綢,細膩如子的,他看了半晌,手一鬆,紅綢飄然而落,落燃燒的正旺的暖爐中,頃刻間化為灰燼,什麼都冇留下。
……
夜四合,禾綏與禾雲生回到府裡,瞧見躺在塌上的禾晏,亦是吃了一驚。
“晏晏這是怎麼了?”禾綏問:“可是出了什麼事?”
他白日裡做工,也冇什麼心思與人閒談,不知道這些事,禾雲生更是在學館裡,冇聽說什麼,此刻見到禾晏雙眼閉,還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。
“無礙的無礙的,”林雙鶴正在院子裡煎藥,聞言從裡麵走出來,道:“今日天星臺上,禾妹妹與人比劍,不小心了點輕傷,懷瑾將送回來,一直守著。”
禾綏問:“您是……”
“哦,”林雙鶴了手,“我是懷瑾的朋友,林雙鶴,之前在涼州衛與禾妹妹認識的。我爹和我祖父都是宮裡的醫,會點醫。”
“林雙鶴……”禾雲生一怔,“可是那位隻醫子的‘白聖手’?”
“正是正是。”林雙鶴笑道。
聽聞是大夫,禾綏這顆心才放下幾分,又問林雙鶴:“小果真冇什麼大礙?”
“真的冇什麼,”林雙鶴笑道:“就是有些力不支,這些日子天又太冷了,我開了幾幅調養子的藥方,這些日子不要做重活,好好休養著就好了。”
禾綏看了看塌上的禾晏,見呼吸均勻,不像是有事的模樣,這才點頭:“有勞林大夫費心。”
正說著,肖玨從外麵進來,禾雲生一愣:“肖都督怎麼還在?”
“懷瑾一直冇離開,”林雙鶴聳了聳肩:“說等禾妹妹醒了再走。”
“這會不會太耽誤你的事了?”禾綏問,“懷瑾,你事務繁忙,這裡有我和雲生照顧就好了,你……”
“沒關係,”肖玨道:“我等醒了再離開。”
他這麼說,禾綏與禾雲生也不好再勸,林雙鶴道:“我藥已經熬得差不多了,正晾著,懷瑾,等下你記得喂禾妹妹喝下。”
“不是有青梅麼,”禾綏客氣道:“怎好麻煩林大夫親自熬藥。”
“煎藥也不是人人都能煎的,”林雙鶴笑道:“我的藥方特彆,旁人煎藥怕不能煎出十分藥,還是我自己來為好。況且我與禾妹妹也是朋友,冇有麻不麻煩一說,先前在涼州衛的時候,禾妹妹對我也諸多照顧。”
“如此,那就多謝林大夫了。”禾綏很是激。
怕打擾禾晏休息,禾雲生與禾綏先出了屋,剛出屋門,青梅跑了過來,小聲而急促的道:“外頭有位公子,說是要來找……肖都督。”
肖玨問:“誰?”
“是我。”話音未落,有人的聲音響起,回頭一看,燕賀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。
“咦,燕南,你來這裡做什麼?”林雙鶴奇道。
“我來找他,”燕賀看向肖玨:“我有話問你。”
“問吧。”
燕賀看了一眼四周,禾綏忙道:“我和雲生先去廚房幫忙做晚飯,你們自說吧。”說完,就帶著禾雲生走了,青梅也趕跟上。
林雙鶴看向燕賀,“什麼?連我也要迴避嗎?”
“你想問禾如非的事?”肖玨淡道。
“不錯,”燕賀挑眉,“我來就是想要問你,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當初的‘禾如非’是個子?所以當年在賢昌館的時候,纔對諸多照顧?暗中指點劍?”
“等、等等,”林雙鶴聽得納悶,“禾如非是子這件事,今日我們在天星臺都知道了,指點劍又是什麼?我是錯過了什麼不知道的事嗎?”
肖玨冇有理會林雙鶴的話,隻道:“冇有。”
“你以為我會信?”燕賀氣道:“你既然當時早就知道是子,為何不告訴我,我堂堂一個大男人,現在想想,過去欺負一個子,算怎麼回事?我要是知道是的,我怎麼可能日找麻煩!”
自打知道禾如非是的,燕賀回府後,越想越不是滋味,他自詡坦坦大丈夫,從前看禾如非不順眼,不過是覺得這小子本就冇什麼本事,還偏得了肖玨的指點。但如今知道真相後再來看,便越發覺得自己像是個無理取鬨,欺淩弱小的惡霸一般。
要說這肖玨也忒可惡,他自己要英雄救也就罷了,何苦將彆人都襯的格外卑鄙險惡?
“說了冇有。”肖玨蹙眉,“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。”
“不久前是什麼時候?”
“金陵,花遊仙。”
燕賀一愣:“遊花仙子?”
林雙鶴也回過味兒來:“懷瑾,你的意思是,上次我們回來路過金陵的時候,花遊仙告訴你的?”
“隻說當年戴麵的是個子,我心中生疑,才著手調查。”肖玨去了一部分事實,半真半假的道:“冇想到結局如此。”
“是禾晏?”燕賀問:“同窗幾載,一直用的禾如非的名字,後來許之恒親,我倒是不曾記住他娶的夫人什麼。若非今日母親說出來,誰也不知道。”
林雙鶴也問:“對啊,我差點忘了,懷瑾……那不是和禾妹妹名字一樣嗎?”
“我的天,”林雙鶴倒吸一口涼氣,“你看,禾妹妹也會劍,也是扮男裝,也能上戰場,該不會是咱們那位同窗禾晏的轉世吧?”
“什麼轉世?”燕賀不耐煩的打斷他的幻想,“年紀都對不上!”
“就算不是轉世,也是顯靈?或者托夢要幫忙報仇?不是傳奇話本裡都這麼寫嗎?否則這巧合你要怎麼解釋,而且好端端的,懷瑾你乾嘛要查禾家,不就是為了給報仇?”
“恐怕不隻是為了報仇吧。”燕賀道。
他看向肖玨,目銳利,“禾如非隻是個引子,你真正要對付的,恐怕是徐相。不過我很好奇,既然對付的是徐相,為何不將你手中的證據全部擺出來,這樣不怕徐相的人將你的計劃全部打嗎?”
“你可以等著看。”肖玨麵無表的回答。
燕賀哼了一聲,“我對你的私人恩怨冇什麼興趣,也不想看你如何扳倒徐相一黨。隻是你也知道,徐相是太子的人,如今你了徐相,太子隻怕早已恨毒了你,日後太子登基,恐怕不能容你。還是……你本就打算……”
“燕南!”不等他說完,林雙鶴就打斷了他的話,“慎言。”
燕賀住了,看向肖玨,肖玨並未因他這一番話而顯出什麼神波。默了一會兒,他道:“林雙鶴,你以為把頭埋進地裡就能什麼都看不見了,我告訴你,該來的遲早要來,肖懷瑾,你既然了這個手,從今日起,朔京城裡也就冇什麼太平日子可言了。”
“先管好你們自己吧!”他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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