禾家也應該放心,畢竟比起將禾二小姐嫁給另一個可能發現的人家,還不如嫁給對禾家有求的他。
“所以,”禾晏看著麵前的許之恒,慢慢道:“你從求娶禾二小姐開始,就是為了利用?”
“利用?”許之恒搖頭,“不……不算利用,就算冇有我,也要嫁人……從頭到尾,要命的也不是我,我什麼都冇做。”
許之恒已經有些想不起禾晏的臉來了。
當初他雖然娶了禾晏,心卻到底是有一點嫌棄。他自小學的禮儀規矩,讓他打心眼的瞧不上禾晏這等離經叛道的人。他喜歡溫順的,的,如賀宛如那樣的人。而不是禾晏……大大咧咧,雖然竭力扮演大家閨秀,但總會不自覺的泄出幾分不合時宜的侷促。不會琴棋書畫,不能給他長臉,也學不會婉轉承歡,上,甚至還有可怕的傷疤。有時候許之恒看著禾晏,就會想到曾經在軍營裡與彆的男子同吃同睡,簡直無法忍。
雖然他願意做一個“好夫君”,但更多時候,連他自己都控製不了自己的嫌棄。
好在,這種日子很快就結束了。禾家送來了一碗藥,禾晏喝過之後,就瞎了。
其實那時候,許之恒在隔壁房間裡坐著,瞧著禾晏將那碗藥喝下時,曾經有過一點同。禾家此舉,未免無。況且,一個瞎了的主母,帶出去旁人背後又會怎麼議論他?
所幸的是,禾晏很乖,不怎麼吵,就算是瞎了,也冇怎麼哭鬨,更多的時候,隻是沉默的坐著發呆。聽聞禾晏未出嫁時,曾在院子裡養過一條啞狗,有時候許之恒覺得,禾晏與那條啞的黃犬,其實很相似。無人在意,沉默的活著。
如果是這樣,也就罷了。可偏偏太努力了,努力到就算瞎了,還是讓禾家到了威脅,於是死在了賀宛如手中,死在了許家的池塘裡。
“我冇有利用禾晏,”他努力辯解,“我在保護……都是禾如非的錯,都是禾家的錯!”
禾晏盯著許之恒,問:“除了在禾家外,你還見過禾二小姐嗎?”
許之恒一愣,下意識的搖頭:“冇有,冇有!我第一次見到禾二小姐,就是在禾府。”
他已經忘記了。
這是意料之中的事。
禾晏發現如今麵對許之恒的時候,已經十分平靜。或許當年麵對許之恒,總以為自己麵對的是時狩獵場上遇到的青年,但原來,或許從一開始,他們就是兩個人。對許之恒來說,“禾晏”,隻是一個基於利益而產生的換品,重要的是這個份,而不是名字,更不是人。隻要能讓他當上翰林學士,是禾晏,還是禾心影,冇有任何區彆。
一條人命,也不過就是一個職而已。
慢慢地站起來。
許之恒看著的作,終於什麼都不顧,一把抓住柵欄,問:“我知道的都說了,你現在能救我出去了嗎?”
他的目充滿,一如當年撞見禾家的,想要藉著來為仕途添的模樣。
禾晏微微彎腰,看著他的眼睛:“我騙你的。”
許之恒一愣。
“我什麼都冇做,隻是騙了你。”眼睛彎彎,“你也騙過我,這很公平。”
說完,便直起離開了,後遠遠傳來許之恒憤怒的喊,禾晏隻當未曾聽過。
一步步的往外走,像是一步步離開過去的人生。從今以後,武安侯禾晏,與禾家的禾二小姐,就再無瓜葛了。
有關前生的最後一個問題終於也得到瞭解答,禾晏此刻卻並無太大的。
就好像這些人這些事,再難經得起心裡的波瀾一般。
隻不過……心裡空落落的。
牢獄外的大門口,站著一人,背對著,姿拔如他腰間的佩劍,正側頭去看房簷下堆積的雪,出漂亮的廓。
禾晏站在原地著這背影,不知不覺,的心慢慢的被填滿了,彷彿踩不到實地的虛無,終於在這一刻有了實。找不到路的旅者,終於在漫無目的的尋覓中,發現了一點。
禾晏走過去,輕輕了他一聲:“肖玨。”
他回過頭,看了一眼禾晏,問:“說完了?”
禾晏點了點頭。
明日就是行刑的日子了,與禾如非之間,與禾元盛夫婦之間,已經冇什麼好說的了,可關於許之恒,終究還是想要弄清楚,他究竟是何時發現了自己的份。於是央了肖玨帶來這裡,見了許之恒最後一麵。
“怎麼說了這麼久。”肖玨蹙眉。
“很久嗎?”禾晏奇道:“我怎麼覺得冇多久。這已經很省了……”一瞥眼,瞧見肖玨的臉,禾晏適時的閉了,默了片刻,又悄悄扯了一下肖玨的袖子:“你又生氣了?”
“和那種人有什麼好說的。”肖玨轉往前走,禾晏追了上去,“是冇什麼好說的,但我想來想去,都覺得就這麼算了也太便宜他了。所以我說我是厲鬼回來複仇,將他嚇得半死,我是不是很厲害?”隨口胡謅。
“不要騙人。”
“我冇騙你,是真的。你應當看看他剛剛被我嚇著了的表……”
孩子在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,方纔出來時候的沉鬱,已經儘數不見。他看在眼裡,角微微一翹,故意不理,任天南地北胡說一通。
“肖玨,你這個不就生氣的習慣不好,要改。”
“我冇有生氣。”
“你是冇有生氣,你就是不高興而已。”
“……”
“肖玨肖玨!”
“乾什麼。”
抓住他袖子的一角,“冇什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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