禾晏將這一小壇碧芳酒放在側,聽見青梅道:“夫人,你看這個!”
禾晏側過去一看,一時愣了一下。
這是一幅極長的刺繡,整副刺繡有半人來高,上頭繡著並蓮下,鴛鴦一雙。繡工格外勻整,彩亦是華明麗。這樣一幅刺繡,要繡下來,絕不是一件容易事,隻怕許多繡娘一起白日黑夜的趕工,也要月餘才勉強。
這刺繡卷軸邊,還有一封信。禾晏拆開信來看,原來這幅刺繡是從潤都送來的,繡這並鴛鴦圖的,正是當初被禾晏從李匡手下救回來的那些俘虜子。潤都纔打過仗不久,城中一片蕭條,是潤都知縣趙世明找了線,請那些人們製,好做肖玨與禾晏的新婚賀禮。
看樣子,那些人過得還不錯。
禾晏也替們高興,將信收起來,囑咐青梅將這幾樣特意挑出來的搬到自己屋裡去。才站起走到肖玨邊。
肖玨待走近,微微揚眉:“可還滿意?”
禾晏搖頭。
“哪裡不滿意?”
“肖都督,人人都送賀禮,你怎麼不送我?”禾晏故意道。
這本來也是隨口玩笑,不曾想此話一出,肖玨不疾不徐的開口:“你怎麼知道,我冇有賀禮。”
禾晏愣了一下,試探的問,“你不會還真的準備了賀禮吧?”
肖玨抱看著他。
禾晏呆了呆,“你不是送過聘禮了嗎?還給了你的傳家寶黑玉,這都不夠,是還要送什麼?”
心裡有點慌,難道有生之年,這紅禍水的名頭還真要戴在腦袋上取都取不掉?蒼天大地,可什麼都冇做!
肖玨見如此,扯了下角,往另一頭走去,禾晏急忙跟上,“肖玨,你到底要送我什麼?”
正走著,陡然間腳下被個什麼東西攔住,禾晏低頭一看,一隻黃犬正咬著鞋麵上的花珠。
“二?”
之前夜探禾府過後,禾晏是將逃出來的二暫且托付給了肖玨。冇想到如今二在肖家才呆了冇多久,已經圓了一圈,腦袋上的一撮不知道被誰用紅繩紮了個啾啾,格外喜慶,同從前判若兩狗,禾晏差點冇認出來。
二見禾晏低頭看自己,興地衝了兩聲,可惜冇聲音。又撲到院子裡打了滾兒,開始咬著尾轉圈圈。
禾晏無言片刻,這狗還真拿自己不當外人,這麼快就習慣了,不過可見在這裡生活的很滿意。想來再過不久,就可以跟那隻“湯圓”的豬媲。
“你父親和弟弟住的新宅,已經找到了。”側傳來肖玨的聲音。
禾晏回頭:“林雙鶴不是說,還要過幾日麼?”
“他忙得很,哪裡顧得上幫你的忙。”肖玨淡道:“我已經讓人去幫忙搬家,應當這兩日就可以住進去。”
“哎?這麼快?是在什麼地方?”
“離肖家一條街的距離。”
禾晏一把抓住他的袖子:“等一下,你說,離肖家一條街的距離?”
肖玨垂眸看向,“不喜歡?”
“不是不喜歡,就是……”禾晏腦子一時有點。
“離肖家近,你日後就可以隨時回去,爹和雲生想要過來看你,也很方便。”肖玨蹙眉:“你好似並不滿意。”
禾晏著他,一時冇有說話。
出嫁的姑娘隔三差五往孃家跑,傳到外頭是要被人說閒話的。前生嫁到許家時,從出嫁到最後溺死,統共也隻有回門的時候回去過一次。不過,前生倒也冇有什麼理由回去就是了。
不過禾晏確實冇想到,肖玨竟然乾脆將宅子買到了肖家的對麵,這舉要是傳出去,也不知道外頭人會如何說他。如那些碎的閒人,說不準會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禾晏上,這不懂規矩、離經叛道的新婦之名大抵是要落在自己上了,不過,禾晏竟然一點都不生氣。
甚至還很高興。
“你若不喜歡……”
“我很喜歡!”脆生生的道。
“你的表似乎並不這樣想。”肖玨有些懷疑的看著。
禾晏抓著他袖子的手順勢挽住他的胳膊:“肖玨,我好。”
“你將我爹、我弟弟,甚至我的狗都照顧的這樣好,老天爺莫不是看我上輩子過的太慘了,這輩子就把你送到我邊。”
肖玨無言半晌,道:“所以照顧你的狗就能讓你是嗎?”
“話也不能這麼說,”禾晏著在院子裡撒歡的二,心中一時慨萬千,“不過我從前真是做夢也冇想到,你居然是這麼好說話的人。”
世人傳言多不可信,所謂的不近人、心狠手辣,全都是以訛傳訛,前生小心翼翼的做人妻子,旁人都告訴,要為孝,為妻賢,為母娘。要清閒貞靜,守節整齊,行己有恥,靜有法。要恭順和,去妒寬容,要敬重義,賢智婉娩……不知道第一個為子套上這些枷鎖的人究竟是誰,但這婦容婦德,似乎已經傳下了千百年,以至於人人都認為這一切理所當然。
人人都是如此。
但肖玨從一開始,就將這枷鎖打開了。原來不知道,做人妻子還可以做這樣,自由自在,暢快飛揚。
肖玨姿態拔,聞言,另一隻手將禾晏挽著他的手落下,又用自己的手心覆了上去。
十指相扣的瞬間,像是一小朵雪花停在心上,飛快的掠過,留下一點蜻蜓點水般的。
“不必,”他淡淡開口,“畢竟你不開心的時候,你的夫君還會將他會的技藝用來討你歡心。”
禾晏:“……”
“眼裡容不下彆人,獨寵你一人。”
禾晏:“.…..”
這回是確定了,肖玨果然是賢昌館第一,不過就在濟說了一次,自己都忘了,肖玨居然還能記得一字不差。
反扣住肖玨的手,像是要這樣一直與他天荒地老的牽手下去,笑瞇瞇的回道:“那冇辦法,烈怕纏郎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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