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羊都煮好了,先坐下吃菜吧。”林雙鶴招呼幾人一道坐下,坐下時,還拿胳膊捅了一下肖玨,低聲道:“懷瑾,你可真行。”
肖玨懶得搭理他。
林雙鶴拿林家的銀子當水似的,都是照著最貴的點,一桌子菜就是一桌子銀子,不過一分錢一分貨,樂樓的酒菜本就是朔京城最好的。
禾晏原以為燕賀雖然懼,可到底是武將,做事必然心大意,冇想到這回燕賀真是令刮目相看。夏承秀吃的喝的,哪些不能吃不能喝,他記得比誰都清楚。禾晏猜測,宮裡那些侍伺候娘娘用膳時,估著也就這程度了。
他一邊伺候夏承秀,一邊道:“哎,你們知不知道楊銘之?”
肖玨聽到這個名字,並未有什麼反應,反而是林雙鶴頓了頓,問:“怎麼了?”
“先前不是,”燕賀低了聲音,“廣延答應烏托人在大魏開設榷場嘛,楊銘之為金陵巡,上折反對,差點連烏紗帽都丟了。不知道怎麼回事,聽說楊家還因為此事和他鬨崩了。”
禾晏看了一眼肖玨,問:“後來呢?”
“皇上登基以後,倒是很欣賞他此種行為,又看他在金陵做巡的時候,兩袖清風,政績出眾,本想將他調回朔京,被楊銘之拒絕了。彆看我,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拒絕。”燕賀聳了聳肩,“雖然他現在是在金陵,但我看,陛下欣賞他,他遲早是要回到朔京的。楊家現在一定後悔死了,我原先怎麼冇看出來楊老頭是這種人?”
桌上無人回答他的話。
“你們之前到底怎麼了?”燕賀在楊銘之一事上,倒是分外的好奇,又問肖玨,“什麼仇能吵的這麼遠,都多年了還記在心上。肖懷瑾,”他道:“做男人就要大度一點,你這麼小肚腸算什麼男人?”
“閉,”林雙鶴白了他一眼,“我看這桌上最小肚腸的就是你。”
“我可冇和我的摯友分道揚鑣。”
“拉倒吧你,”林雙鶴不屑道:“你有摯友嗎?”
“林雙鶴!”
禾晏夾了一塊白蘿蔔到肖玨碗裡,肖二爺不在軍營的時候,隻要外食,多是吃素,大概是介意旁人理的不乾淨。禾晏雖然覺得他這也有些過分講究了,不過……罷了,個人有個人的習慣。
打斷燕賀的話,試圖將話頭引開,“承秀姑娘,你是希你腹中的,是位小爺呢,還是位小小姐呢?”
夏承秀笑了,生的也說不上多國天香,但自有溫婉風,道:“小爺或是小小姐,我都很喜歡。”
禾晏又問燕賀:“燕將軍呢?”
“我管他是爺還是小姐,隻要是我夫人生下的孩子,我當然很喜歡。”燕賀一提起自己未出世的孩子,尾立刻要翹到天上去了,頗得意地道:“如果是彆人生的,爺還是小姐,我都討厭!”
禾晏:“……”
這人還真狂,也不知彆的人家的孩子哪裡得罪了他。
林雙鶴也問夏承秀:“嫂夫人,可有為孩子先取名?”
“這個……”夏承秀出一個為難的神。
“這個我自有主張,”燕賀搶過話頭,“若是兒,就燕慕夏。”
禾晏:“……這是取傾慕承秀姑娘之意?”
“看不出來你詩文一竅不通,這會兒倒是聰明。”燕賀得意洋洋的開口,“怎麼樣?是不是覺得本將軍甚會取名?”
禾晏無言以對。
燕賀大概自己並冇有察覺到一點,就是他護妻子雖然是件好事,但每每他得意洋洋的將自己妻之心擺在檯麵上炫耀時,就顯得有一點、不,是格外的蠢。
“確實甚會取名。”禾晏很捧場,“那若是男兒呢?”
燕賀就顯出有些興致缺缺的模樣,“那就燕良將吧。希他長大了以後,也能當一個如他爹一樣優秀的將軍。”
“什麼人哪這是,”林雙鶴嘲笑道:“這會兒還不忘給自己臉上金。”
“林雙鶴!”燕賀惱怒道:“你到吉郡,到底還想不想活命了?”
“想想想,”林雙鶴給他拱手,“還到時候燕將軍救本爺狗命。”
燕賀這才滿意。
禾晏咬著羊問:“不過林兄,你要去吉郡,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。我以為你縱然要上戰場,也會去雲淄或者九川。”
去雲淄就可以同肖玨一道,去九川就和自己在一起。倒也不是禾晏自誇,隻是說起來,林雙鶴與自己或是肖玨的關係,當然在燕賀之上。隻是後來也想明白了,眼下吉郡正在鬨瘟疫,林雙鶴要去吉郡,定然是因為瘟疫的緣故。
“禾妹妹,”林雙鶴之前也跟著了幾次“嫂夫人”,但到底是覺得彆扭,最後還是“妹妹”了,他道:“你和懷瑾的本事,我是知道的。有我冇我,區彆不大。燕將軍就不同了,如果我不在場,他要是個傷什麼的,冇有神醫醫治,耽誤戰事怎麼辦?他自己人緣極差,那些軍醫要是趁機在給他的藥裡下毒,嘖嘖嘖,好慘!”
燕賀然大怒:“林雙鶴我看你是狗裡吐不出象牙!我怎麼可能傷,簡直荒謬!我告訴你,你日後彆求著我救你,滾遠點!”
禾晏心知林雙鶴也是上胡言語。他這人看著不著調,跟個紈絝子弟一般,實則心裡格外有主意。朔京林家養出來的男兒,又豈會是真的貪生怕死之徒。
禾晏舉起手邊的杯盞,因著明日要出發趕路,今日不敢喝醉,隻換了甜甜的米酒,道:“遊仙姑娘先前送了我們一罈碧芳酒,不過今日還是彆喝了,等我們打跑那些烏托人,再到樂樓來,請林兄為我們佈置一桌好菜,介時纔算不辜負了酒。”
“現在呢,就先將就著這點米酒,就祝我們大家此去製敵,戰無不勝,攻無不克,捷報頻傳,凱旋而歸,怎麼樣?”
“好!”林雙鶴率先鼓起掌來,“說得好!”
肖玨瞥了一眼,笑了。
五隻杯盞在空中撞出清脆的響聲,如兵戈相撞的金鳴,又如捷報來傳的角聲。
“乾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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