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北有白家，西南有定南王，定州以北更不用擔心，南邊還有九夷，京都又有裴家坐鎮……誰敢說個不字？

李長安要登基，那是四海皆服，沒人敢說一個不字。

當然了，就是立裴悅為後，那也無人反對。

裴悅是李長安正經的王妃，從京都到定州，一路吃苦，還生下長子。為皇後，是理所應當的事。

曾家滿門抄斬，蕭家十四歲以下男子才能活著去流放，其餘相關家族，也都被一一理。

李長安發話下去，也沒人敢質疑，畢竟大家都知道，李長安後有多人支撐。

隻是在登基大典那日，李長安卻當眾放話，此生後宮不再納妃。

這話一出，朝臣震驚，馬上有人反對。

世家大臣要靠兒進宮，才可能當國丈。周邊等國，時常也會有聯姻的公主到來。

可李長安這話一出，等於絕了這些人的希。

李長安卻道，“朕已登基，也有了皇長子，應當費心於江山社稷，而不是周旋後宮。朕有皇後一人便足矣，若是和親，宗室子弟那麽多，誰也不可以？”

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，特別是裴霖先跪下問安，其餘人也就不敢在這時候多話。

畢竟這位新帝，手段雷厲風行，就算是沾親帶故的，跟著逆王犯過事，也絕不留。

世家都講究傳承百年，一家之主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爭一口氣，還要為了子孫旁支著想。故而有些不服的，也隻能忍下這口氣。

沒人敢質疑李長安的話，裴悅自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假大度，當初說等李長安上位，他們就和離。現在小時崇都會喊父親了，自然不會和離，也會和李長安好好地過完這一生。

當天夜裏，裴悅住進了景仁宮。

本來務府想收拾坤寧宮，但裴悅想到坤寧宮，就會想到先帝的廢後，便讓人收拾出景仁宮，

長廊下點著一排燈籠，梅芳幾個都跟著進宮來了，們幫著主子卸去珠釵。

“娘娘真是好福氣，皇上眼中隻有娘娘，今兒還放話不再納妃，這可是咱們晉朝建國以來頭一個。”梅芳笑地捧著麵巾過來。都想好了，與其嫁人，去伺候一大家子老小，到時候顧及這個，顧忌那個，還不如跟著主子進宮來。在皇後娘娘邊伺候，便是一品夫人看到們，也要客客氣氣地說話。

在梅芳和裴悅表態後，剩下竹芳兩個，也紛紛表示要進宮伺候。

裴悅聽了也沒反對，梅芳們都不是十一二歲的小姑娘，到了眼下的年紀，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。不過也說了，若是們哪日想出宮去，隨時都可以找要恩典。

裴悅用麵巾了臉，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，肩上就了一雙手，原以為是梅芳要幫按肩，卻聽到李長安低沉的聲音。

“悅兒今日可是累了？”李長安說話時，手上也沒停，梅芳幾個都識趣地退了出去，“這個力度可好？”

裴悅拿下麵巾，抬頭看了眼李長安，笑道，“如今你可是皇上，要是被人看到你幫我肩，不怕被人笑話？”

“誰敢笑話我？”李長安俯看著銅鏡中二人的模樣，郎才貌，濃意，“你都說了，我是皇上，誰要笑話皇上，那可是要殺頭的。我雖是皇上，但也是你的夫君，你我本就是一。”

裴悅抿淺笑，回首往事，其實李長安對的，在很早的時候就有現。從最簡單的自稱就能看出來，李長安從沒在麵前自稱“本王”、“朕”等稱呼，都是用“我”或者“為夫”，這是一個平等的稱呼，說明李長安心中在意。

“是是是，你說得對，那親的夫君，你幫我胳膊吧，今兒的典禮從頭到尾，我是真的累慘了。”裴悅說著，轉過，麵對著李長安，出一對玉臂。

“好好好，我幫你。”李長安托住裴悅的手，隻是這一，就不隻是簡簡單單地胳膊了。

隨著登基大典過去，馬上就是新年，隻是先帝駕崩不滿三個月，新年裏也是不許過於慶祝的。

這段日子，李長安忙得像陀螺，裴悅倒是慢慢清閑下來。

等有子嗣的太妃們搬離後，宮裏隻剩下一些沒孩子的太妃，這人了，事也就了。

裴悅是皇後，父親雖然致仕，可弟弟裴霖是狀元郎，舅舅是大將軍，還有李長安的寵，份地位在那裏，自然沒人敢來招惹。

而且李長安知道裴悅不喜約束，特意給了令牌，若是裴悅想出宮，隨時都能出宮。

別人說裴悅是前世修來的福分，才能有今日的地位和寵，可李長安卻說，是他帶累了裴悅，才讓裴悅拘在這四方天的屋簷下生活。

有李長安的這番話，裴悅是心滿意足，日子倒是比想的要順暢許多。

轉眼間到了二月底，先帝喪期過去，到了裴霖迎娶陶華穎的時候。

一個月之前，裴霖就出發去了定南。

接親的隊伍已經在三日前到了城外的驛館，隻是還沒到親的日子，故而一直在城外等著。

今兒天剛蒙蒙亮，裴霖就出城接親去了。

等裴悅夫婦到裴家時，已是賓客滿座。

帝後親自來給裴霖撐場麵，是天大的榮耀，一時間，在場的賓客都開始誇裴家好運。

角落裏，便有一些話多的，羨慕起裴悅，“你們說，皇後娘娘也真是好命。出最好的世家，從小錦玉食，還是家中獨。後來嫁給當今聖上，好多人都以為要倒黴了，結果最後了皇後。”

“誰說不是啊，那會都以為是四皇子最有可能登基，現在四皇子瘸去了封地，還真是讓人想不到。”

“天下間的事，誰都說不準。你們還是別嚼舌了，這裏是裴府，小心被人聽去。”

“是啊，還是別說了，現在可不能得罪皇後娘娘和裴家。”

……

誰都知道，現在的裴家如日中天。得瞎了眼的，才會在裴家鬧事。

裴悅落座後，便有不夫人小姐來問安。當皇後也有些不好，所有人都注意著，多說兩句，多吃點什麽，都被眾人打量在眼裏。

好在迎親的隊伍很快就回來了，裴悅起向山石屏風的方向，聽到竹聲後，才看到弟弟牽著新娘子進來。

禮和喜娘走在左右兩側，裴悅看著步步走來的弟弟，眼眶微，想到了小時候的弟弟。

時的裴悅經常被罰足，無趣的足日子裏，便是弟弟裴霖帶著各種各樣的東西來找。小時候的裴霖可不是現在這樣，最開始也是糯糯的，纏著喊姐姐。

往事還曆曆在目，今日裴霖卻要做新郎了。

裴悅正要抬手淚時，發現李長安已經到了的側。

“悅兒莫要哭了，今兒大喜，知道宴席上有你吃的肘子，已經讓梅芳特意給你拿了兩個。”李長安微微側著上半，酒席上要注意規矩，他們很難吃個舒服。

聽李長安這麽說，裴悅立馬燙了臉，“你說什麽呢，我又不是那種饞的人？”

“對對對，是我饞，悅兒陪我好不好？”李長安寵溺地看著裴悅，直到裴悅點點頭，才手悄悄拉住裴悅的小拇指。

帝後的互看在別人眼中，就是恩無比，羨煞旁人。就是尋常夫婦，也有這麽恩的。

裴悅沒空注意別人的目，看著弟弟過來行禮，又看著母親也是潤的眼眶，還是沒忍住，緩緩落下一行喜悅的淚水。

這場婚事，從頭到尾，都充滿了喜悅。

等陶華穎到了喜房坐下，其他人都退了出去，屋裏隻有裴悅母三人。

裴悅拿下手鐲，給陶華穎戴上，“華穎啊，日後你就是裴家新婦。我這個做姐姐的，沒什麽叮囑的，日後你與霖兒若是吵架了，盡管來宮裏找我。”

陶華穎隔著紅蓋頭，看不到裴悅的臉，但能到手上的暖意，“多謝娘娘，以後我會與裴霖相扶相持的。”

裴夫人也摘下一隻滿綠的手鐲，“我與你父親說好了。等你悉府裏事務，我們二老就想南下，去各地走走。你在裴府當家做主，什麽事都不用害怕。”

裴夫人辛苦半生，如今兒都有了歸宿，和裴闕便要去過自在一點的日子。離開京都，去看看山川大河，過自由瀟灑的生活。

陶華穎得很想哭，可這會不能哭，不然喜娘一早幫上的妝就花了，哽咽著說知道了。

裴悅母相視一笑，給了禮，兩人一起往外走。

剛出院子，裴悅就看到站在長廊邊上的李長安，兩手負背，瞧見之後，立馬喚了聲悅兒，又和嶽母問安。

“時候不早，悅兒你跟皇上回去吧。”裴夫人一看李長安的眼神，就知道李長安是特意等候在這裏。

等裴夫人剛走，李長安就迫不及待地拉著裴悅的手。

月牙已經高高掛在半空中，裴悅的手被李長安握住，兩人一步一步地走在月下，影子被拉得長長的。

“悅兒，小心石階。”李長安輕聲提醒。

裴悅笑盈盈地抬起腳，“這是裴府，我閉著眼睛都知道哪裏有石階。”

李長安喝了酒，麵頰微微泛紅，抿和裴悅笑了下，致的五在月下無比溫。

過了會，李長安趁著拐彎時，飛快地親了下裴悅的臉頰，仿佛還是竇初開的年郎，“悅兒，我們要永遠永遠地在一起。謝謝你，願意陪我，我們一起回家。”

“嗯。”裴悅踮腳了下李長安的臉頰，俏地笑道，“我記下了。”

月似水，即使是兩道影子，也泛著綿綿意。

李長安牽著裴悅上了馬車，他這一生，都會記得刑場那日，裴悅策馬踏雪地說帶他回家。

此生，他都不能忘，也不願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