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太后,著急且驚怒,見太子如此不管不顧,難以置信:“訓庭,你切莫犯糊涂!”
“何謂糊涂?”裴應霄歪了歪腦袋,如畫般的眉眼,瞧著溫潤依舊。
“你是太子!這江山遲早要到你手中,可別為了那些個外人與你父皇置氣!”
太后想不通,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錯,好好的長子嫡孫,羽翼滿,怎麼就被陸家給拉攏了?
難道是陸焰花?
可是分明早早就提防著,陸焰花休想嫁進皇家,就連私底下過多接也不允許!
裴應霄掀起冷白的眼皮,淡淡笑道:“皇祖母別急著怒,今晚什麼都不會發生。”
“你想做什麼?”天慶帝著氣喝問,咬牙切齒:“傳令下去……朕要廢太子!盛德,盛德!”
盛德連忙躬道:“老奴這就去……”
他用眼角余打量蔣又峰,這人估計不給他出門的機會。
陛下癱了不能彈,圣旨只能口述,又是事關儲君這等大事,最好是由丞相來親自擬旨,否則恐不能服眾。
“父皇要廢太子,難道還等不過這一個晚上麼?明日早朝,會讓你暢所言。”
裴應霄看上去毫不在意他的詔書,朝著后一揮手,白發長須的神醫走上前來。
天慶帝對他有印象,那次他被裴靖禮氣倒了,丹毒淤積,便是這位神醫給解的。
“逆子!你敢忤逆犯上?!”
天慶帝急了,以為裴應霄想要謀害于他。
誰知神醫一出手,就扣住他的脈搏,沉一番,給他喂了一粒藥丸。
“訓庭!到底是誰在背后教唆你!”太后撲了上去,握住他的手臂:“區區一個陸家,便你們父子離了心?!”
“是啊,區區一個陸家……”
裴應霄抬眸,與四目相對。
太后這一輩子養尊優,年近花甲,兩鬢斑白,但是的面容,比這天下的許多人都保養得宜,瞧著也就四五十歲。
甚至床榻上的天慶帝,因為子不好,都不像兒子,更似同輩人。
“皇祖母吃齋念佛,待兒孫寬和,怎麼不對旁人也好一點呢?”
裴應霄手,把太后手里那串佛珠一點一點扯了過去:“在白岷山禮佛,還要鎮陸瓊蘊的生辰八字,不損德麼?”
他這句問話輕飄飄的,如同日常閑談,不帶緒。
佛珠了手,太后整個人愣住了,如遭雷擊,好像不認識裴應霄了一樣。
睜大了雙眼,直往后一倒!
“太后娘娘!”
沒有人攙扶,盛德跑過來時,太后的腦后勺都磕地上了。
著脖子的幾個太醫,早已汗流浹背,他們聽見了什麼陸家,還鎮陸皇后的八字?簡直是匪夷所思,駭人聽聞!
他們還能活著走出去麼?
這會兒,不得不上前查看太后的狀況,畢竟上了年紀,臉發白,突然撅過去很是危險。
岑秉郡沉默寡言,一揮手,把承明殿給包圍了。
顯然沒打算連夜驚左右丞相。
榻上的天慶帝被喂下藥丸后,有了力氣爬起來,他猜,多半是解藥,讓他不再癱瘓。
“好!好得很!”
這個兒子,今夜膽敢如此,還說要一同上早朝,明晃晃的有備而來。
天慶帝側目盯著裴應霄,冷笑道:“你做得很不錯,備一個帝王該有的手段。”
潛伏多年,騙過了天下人,這等心計毅力,哪個兒子能比得過?
“想給你的母后報仇?你從何知道的這些事?”天慶帝坐起,緒看似平復不,他一邊問著,一邊把目投向岑秉郡。
他認為是這位定宣大將軍在暗中搗鬼。
此人雖是陸家舊部,當年卻毫不起眼,在陸家的威之下無法出頭,天慶帝以為,岑秉郡和蒙天石一樣,在心里暗自嫉恨陸家。
任何山峰,拔尖的就那麼一小撮,陸家高高在上,敢說自己長袖善舞八面玲瓏?它注定擋了其他人的道。
其底下不知窩著多居心叵測的家伙。
陸家人死了之后,萬民哀慟,難道暗地里沒有人在竊喜麼?
天慶帝以為,岑秉郡理該暗喜自己上位奪權,他和蒙天石瓜分了陸家的兵權。
此后許多年,岑秉郡確實懶得做戲,從不回京祭拜陸家,也不聯絡不親近。
——但現在看來,顯然當年的報有誤,這人竟然站在了太子邊!
天慶帝怒極反笑:“到底還有多事在瞞著朕?”
愚弄,他為大桓的帝王,居然被這群人愚弄了!
陸家人都死絕了,還有其他人蹦跶著為他們出頭,與君主為敵?!
眼看著天慶帝的心緒再次波瀾起伏,裴應霄道:“今夜到此為止。”
“父皇,兒臣特意進宮,是想讓你保重龍,好好睡一覺,明日才能生龍活虎。”
他可不是來事先的,也并非為了置氣。
他所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,希陛下養好子。
明天——事多著呢。
大桓的最后一任帝王,可不能太早倒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