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歲覺得自己大概是眼睛花了。

不是說看況嗎。

面前這位套著松垮的黑短袖, 領口歪斜著出小截鎖骨，手在黑牛仔的側邊口袋里，斜斜地在門框上。

除了陳昭還有誰總穿的這一黑。

背后大堂里橙黃的燈攏住他整個人, 和全肅穆的黑不一樣的是, 他的眉眼里了些笑意。

左耳耳垂的那顆耳釘依舊璀璨，又錚亮。

兩人就這麼在門邊僵持了會, 被門外想進來上菜的侍應生打斷：“可以請您讓一下嗎？”

周歲往里退開半步，側著讓陳昭進門。

想出門氣的愿也暫時被擱置。

康建誠從人堆里冒出來，瞥見這邊的陳昭，笑得更為燦爛, 上來便對著他一頓噓寒問暖。

周歲被開，站在原地愣了半晌, 索回了座位。

康建誠打趣他：“昭哥，舍得從國外回來了？沒被那些金發碧眼的迷人眼啊。”

陳昭神極淡, 只分了個眼神給他, 周遭瞬間像降了幾度似的發寒。

康建誠也不清楚究竟了他什麼逆鱗, 顧著撓頭憨笑，引著他走到這邊的座位來。

周歲剛回來時便注意到，在的這張桌子幾乎坐滿, 但這人還是往這邊來了。

心底里浮起一困，接著很快被打消。

右手邊座位里，展凌倏然起, 手掌攤開向上, 指尖對著座位：“昭哥，坐。”

…原來在這等著呢。

這樣看, 展凌出現在明明跟他毫無關系的三班聚會上, 大概就只是來給陳昭占個座的。

事實確如此, 展凌附耳不知跟他說了什麼，手上比了個加油的手勢，接著厚臉皮地開夏瑤另一邊坐著的人，取而代之。

先前湊一堆八卦被周歲聽去的那群生，視線統統不由自主地挪過來，有驚訝、猜疑的，在和陳昭上來回掃著，也有興的，按耐不住又蠢蠢的。

周歲直接埋下頭去，眼不見心不煩。

一場同學聚會而已，弄的像大型相親集會，觥籌錯，推杯換盞，還要看人眼麼。

陳昭翹著折在座椅里，好整以暇地看：“今天弄的這麼漂亮？”

悶悶回答：“夏瑤非要給我化妝。”

“好看。”陳昭稍稍傾，“化不化都好看。”

耳滾燙，故意錯開話題：“你不是說今天看況麼，怎麼還是來了？”

“太想你了，忍不住。”他接得極其自然。

周歲當作沒聽見，“你最近很忙？”

“有一點。”陳昭點頭，“在準備一個創業比賽。”

訝得聲音都大了點：“你大一就開始參加這些了嗎？”

他的蹭了下杯壁，喝了口水，“一個專業課老師推薦我去的，反正也是閑著。”

“你好厲害。”真心夸贊，“我邊有大二的去報名都沒選上。”

也不知他真覺得無所謂還是謙虛：“運氣好而已，那老師項目缺人，他今年只帶了大一的課，恰好選到我。”

周歲聲音小下去：“那也很厲害。”

菜正好上齊，包廂里人也差不多都到了，大家都得腸轆轆的，紛紛起筷子來。

夏瑤結束了和展凌的對話，扭頭來關心：“你和陳昭聊的怎麼樣？展凌剛剛說他今天差點就有事來不了了。”

周歲夾了一筷子正好轉到面前的菜，“他最近很忙吧。”

“他再忙也要來空見你。”夏瑤“嘖”了聲，“好偉大的。”

里塞了東西沒法開口，只能遞去一個警告的眼神。

同學聚會的話題無非就是圍繞去了哪所大學，談了幾次，又或是討論以前班上哪對異地分手了，諸如此類的展開。

自然，某位話題熱點對象自變為討論中心。

有膽大的把話題引到他上：“昭哥回國多久，還回去嗎？”

“不回。”

“不回去了？那你現在在哪高就呢？”

“南大，讀大一。”

那人訝異：“怎麼又回國讀書了，國外不香嗎？”

陳昭面看不出波，淡聲道：“想回便回了。”

把那人連著其他人的好奇心一并打碎了。

他跟察覺不到似的，對著方才夾進碗里的一塊排骨認真端詳，筷子一挑，撥開面上沾著的蔥花。

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排骨放周歲碗里。

不僅周歲愣住了，周圍人也跟著目瞪口呆。

康建誠舉著酒瓶近邊，保持著一副要喝不喝的架勢，顯得這酒味道讓人難以下咽一般。

半晌后他斷斷續續道：“你們…你倆…了？！”

周歲呼吸一，垂落在上的左手不自覺地攥了拳，握著筷子的右手懸停在面前，夾著地東西“啪”一下掉碗中。

實在不知該作何反應，但還是忍不住微微偏頭看了眼陳昭。

陳昭笑了下，端著杯子的手微微抬了抬，隔空同康建誠了個杯，“沒呢，借你吉言。”

簡短一句話落在包廂里，無聲炸開了鍋。

眾人視線徘徊在二人之間，康建誠率先反應過來，猛灌一大口酒，借著嘻嘻哈哈的玩笑引開話題。

即使這樣仍有一小部分人注意力集中在陳昭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