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延夾了一塊魚片,把刺挑出來,用勺子盛,放到了蘇綠檀碗裡。
魚鮮,口即化,蘇綠檀很容易就吃下去了,樂得翹起的角怎麼都平不下去。
鐘延忍不住問道:“便那麼好吃?”
蘇綠檀揚眉道:“那是自然,我夫君喂的!”
鐘延繼續用膳,角似有似無地彎了起來。
吃過飯了,鐘延再也沒理由留下,他起站了一會兒,臨行前囑咐道:“夜裡仔細莫要涼,護好肚子。”
蘇綠檀“嘁”了一聲,道:“知道了,趕走你的吧!”
鐘延也沒計較蘇綠檀這點小子,就是覺得人多善變,孕婦尤其如此。臉一會兒一個樣,剛剛還為他高興為他得意,一轉眼又嫌他似的。
又多瞧了一眼蘇綠檀,鐘延這才真的走了。
蘇綠檀失落地跺一跺腳,自己往屋裡去了。腹中空空如也,早知道鐘延這麼喜歡孩子,那一天合該跟他把觀音坐蓮給坐實了!
如此一來,就算沾著孩子的,也總該在鐘延心裡有幾分地位。
註定是個難眠之夜。
鐘延輾轉反側,久不能寐,他在想蘇綠檀說的每一句話,當然了,想的最多的,還是孩子。
倘或蘇綠檀真的有了他的孩子……
想著想著,枕著手臂的鐘延就笑起來了。他可以說是自無父,母親嘛,也差不多沒有,祖母因著鐘家前途的關係,待他十分嚴苛。
如果有了自己的孩子——鐘延希是個兒,他想好好的疼,把寵的比公主還貴。
不過最好不要像娘,畢竟蘇綠檀太縱了些。
其實像那麼一點點也可以的,畢竟蘇綠檀有時候還是很心可的,雖然看一些不著調的書,但也通達理,知曉大義,是個不錯的姑娘。
這樣的人,嫁得如意郎君被疼著寵著,一生倒也順遂了。
所以他的兒嘛,不就是應該過這種日子嗎?子縱一縱,又有何妨?
他定南侯府的千金,合該被千人寵萬人的。
可要是個小子就糟了。
不好管不好教的,他天在衙門裡忙的要死,哪裡有功夫搭理那小兔崽子。
奈何鐘家子嗣單薄,若真是個兒子,是也就是了吧,就當延續香火來了。
在床上翻個,鐘延心想,若是個兒子,蘇綠檀那沒腦子的人會不會很溺他?就像趙氏以前總是給他塞東西,但說話又總是一點道理也沒有,只知道把金銀阿堵給他,便以為是這世間最好的了。
不對,蘇綠檀不是這樣的人,吹得一手好塤,腦子才不是草包做的。
鐘延不知道想了多久,迷迷糊糊有些困倦了,睡之際,竟夢到了蘇綠檀所說的“觀音坐蓮”,至於那人嘛,和從前不同,這回夢的真真切切了。
*
清晨,鐘延因為要上朝,天不亮就起來了,穿好服,坐上馬車就走了,臨走前,他往榮安堂院子裡看了一眼。
上朝的時候,金鑾大殿上,如皇帝所言,陳功勳,表功臣,鐘延到萬眾矚目,在無數道欽佩的目之下,跪謝隆恩。
這一回,鐘家的門楣真的在這繁華的長安城裡立起來了,他死過的那一回,也值了。
本該是興激的一刻,鐘延卻出奇的平靜,散朝之後,他與平常好的幾個人同行,旁人都是興高采烈議論他調職之事,他反倒像個事外人。
陸清然上前與鐘延比肩道:“怎麼也不說幾句話?”
鐘延淡淡道:“說什麼?”
陸清然瞧著鐘延道:“看你眉眼上的喜,明明是高興的,還怪矜持的。”
鐘延角勾起一個極淺的笑容。
一路出宮,他們兩人騎馬而行,走到鬧市裡,陸清然道:“走,今兒日子好,喝酒去。”
鐘延道:“不去。”
陸清然很煩,高聲道:“又不去?!”嘖了一聲,道:“早起我還沒吃東西,走去吃點東西糕點什麼的墊肚子總行吧?”
鐘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,道:“好。”
兩人找了間茶樓坐下,小廝跑去買些墊肚子的東西上來。
陸清然還略能吃一些甜食,便吩咐小廝除了買兩碗牛雜面之外,還買一些芙蓉齋桂花糕上來。
鐘延道:“帶一包餞。”
陸清然好奇道:“你不是不吃甜食嗎?”
鐘延道:“芙蓉齋的餞,還可以。”
陸清然雖然懷疑著,到底讓小廝照辦了。
小廝買了東西回來,牛雜面還沒好,陸清然吃了兩塊糕點,鐘延正襟危坐,不分毫。
陸清然道:“你怎麼不吃?剛說味道還可以,現在又嫌棄了?”
鐘延往樓外看了一眼道:“面快來了,暫且不吃了。”
陸清然饞的,手就要拈兩顆餞,卻被鐘延一下子拍開手腕。
鐘延突然出手,力氣是很大的,饒是陸清然一個大男人,也覺得疼,他甩開對方道:“你做什麼?”
鐘延掏出幾個錢給了陸清然的小廝,轉臉就道:“我買的,你要吃自己去買。”
陸清然角往後直扯,這就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狗兄弟?
簡直薄寡義!狼心狗肺!沒人!
兄弟二人吃過面,鐘延便帶著餞回了衙門一趟,也未去神策衛,半下午就回家去了。
鐘延回的早,蘇綠檀正在屋裡給吳氏做荷包,他背著手,把餞藏在後面走進去。
蘇綠檀早就聽到腳步聲了,個空抬頭瞧了鐘延一眼,道:“回了?”
鐘延道:“嗯,大夫來看過之後怎麼說?”
沒良心的,就只知道關心兒子!
蘇綠檀搖頭道:“大夫還沒來。”
“沒來?”
蘇綠檀解釋說:“大夫遇著了有急病的病人,左右我這也不是什麼大事,在家裡等一時半刻的也沒關係,反正我手裡還有事忙活呢。”
鐘延角下沉,這怎麼就不是要事了了。
抬腳走到羅漢床前,鐘延坐了下去,把餞放到手邊。蘇綠檀果然瞧見了,好奇問道:“這是什麼東西?”
鐘延淡定道:“今日同陸清然一起吃早食的時候,他讓人買了給我帶的一份。你要不要吃,若不要,我就……”
蘇綠檀笑地看著他道:“我不要你就怎麼樣?自己吃?給丫鬟吃?”
鐘延移開視線問道:“到底要不要?”
把包好的餞拿過來,蘇綠檀笑道:“要啊,怎麼不要。我夫君給我的我能不要嗎?”
鐘延見蘇綠檀肯要了,角綴著一淡笑。
夫妻二人正坐著,丫鬟進來傳話道:“夫人,侯爺,陳大夫已經快進二門了。”
蘇綠檀吩咐道:“人來了直接帶進來就是。”
夏蟬應了一聲便退下了。
蘇綠檀放下手裡的活計,嫣然道:“夫君,你喜歡哥兒還是姐兒?”
鐘延道:“都行。你呢?”
蘇綠檀笑道:“我當然希是個哥兒。若是個姐兒也好,丫頭總歸是心的。”
鐘延“嗯”了一聲,丫頭好。
過了一會子,蘇綠檀眼地著鐘延道:“夫君,要是沒懷上怎麼辦?”
鐘延漫不經心道:“那便沒懷上,反……”
蘇綠檀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。
鐘延角收,道:“沒什麼。”
沒多久,陳大夫就來了,他行過禮,隔著一方帕子,給蘇綠檀診脈。
鐘延搭在膝蓋上的手指頭莫名繃了。
不足半刻功夫,陳大夫道:“夫人子無大礙,只是最近勞多了,思慮也有些重了,才至氣滯瘀,月事不調。多多休息,喝兩副藥養一養就好了。”
鐘延擰眉追問道:“那孩子呢?”
陳大夫一愣,答道:“回侯爺,夫人底子好,不影響子嗣生育。”
鐘延皺著的眉頭鬆開了,眼神也淡了幾分。
蘇綠檀收回手,道:“就勞煩大夫開藥了。”
陳大夫應下一聲,寫就藥方留給丫鬟,便告辭了。
人剛出去,鐘延便起要出去,蘇綠檀喊住他,沖他招招手。
鐘延只猶豫一瞬,就步過去了。
蘇綠檀仰著頭,緒低落地問鐘延:“我是不是讓夫君失了?”
鐘延對上的視線,道:“沒有。”
蘇綠檀忽然就摟住了鐘延的腰,小臉在他腹部,細聲道:“對不起夫君。”
鐘延下意識抬起手,想一蘇綠檀的腦袋,到底收回去了,溫聲道:“這沒什麼。”
在鐘延的懷裡蹭了蹭,蘇綠檀聲調輕快道:“夫君,要不咱們努力生一個?”說著說著,手就不老實了,從他脊柱的末端一直往下。
鐘延氣急敗壞……就知道蘇綠檀這人沒這麼老實!
作者有話要說:
蘇綠檀:聲東擊西瞭解一下。上服騙同,手上調戲~從未放棄漢,任何況嘻嘻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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