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延聽胡醫說開藥了,那肯定就是病了,竟松了口氣一般,又聽說不大要,更加放心了。
嗯,吃了藥一定就好了。
送走了大夫,鐘延讓人給他趕煎藥,不等藥放溫了,他就一口灌進裡,就在書房坐著,什麼也不幹,一門心思等藥效發作。
等了一夜,鐘延的病癥還沒好,反而愈發不舒服。
他知道蘇綠檀故意冷著他,是在擒故縱,鐘延告訴自己,不能上鉤,他眼下只是病了而已,病好了就好了。
熬到深夜了,鐘延還是沒睡著,末了把原來那方沾著蘇綠檀口脂的髒帕子蓋在臉上,才勉強睡了過去。
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,鐘延眼裡布著,穿著服去了都督府衙門。
因是第一天上任,鐘延有許多是要接,忙碌的很,一忙就忙到了天黑,索睡在了衙門裡。
一連忙了好幾日,鐘延好似和從前沒有不一樣。
唯有陸清然去找鐘延的時候,拍著他的肩膀問:“你最近怎麼了?”
鐘延冷冷道:“什麼怎麼了?”
陸清然哂笑道:“變得跟沒親之前那樣了。”
“啪”地一聲合上手裡的公文,鐘延冷著臉道:“哪樣了?”
孤冷不近人的樣子,都督府衙門裡的下屬,都怵他的很。
陸清然的桃花眼帶著濃烈的笑意,挑眉道:“去喝一杯?”
鐘延倒是沒有拒絕,跟陸清然挑了家菜品不錯的酒樓,要了個雅間喝酒。
陸清然久經場,經驗富,道:“是不是和嫂夫人吵架了?”
“沒有。”鐘延矢口否認,他們倆本就沒拌過,若是吵架,倒還好。
陸清然跟鐘延了杯,抿了口酒道:“人嘛,多哄一哄,讓一讓,主些。”
鐘延抿著角,他只是病了,病好了就沒事了。他活了二十年,上戰場羽箭從脖子邊過去,他都沒張失控過,現在就更不會了。
兄弟二人喝了許久,桌上空了四個酒罈子,直到天黑了,微醺的鐘延才被小廝扶上馬車,送回了府裡。
鐘延有點醉了,回了前院洗漱罷了,腦子愈發昏沉,胃裡翻江倒海,摟著枕頭悶哼大半天。
隔壁的如茗大半夜仿佛聽到了鬼,爬起來往正房去,耳朵著隔扇,卻又聽不到聲音了,回屋才睡下,聲音又響起來了,駭得他蒙頭才睡著。
第二天,如茗起來的時候,鐘延還沒醒來,他便跟旁的小廝小聲道:“昨兒夜裡我聽到奇怪的聲音了,你聽到沒?”
那小廝搖搖頭,問道:“什麼聲音?”
如茗繪聲繪道:“不知道什麼不乾淨的東西!嗷嗚哼哼的,像哭聲,怪嚇人的!”
站在門後面的鐘延準備拉開門的手頓住了……好似記起了什麼。等他出來之後,小廝們也不敢多多舌了。
但這事兒終究沒有捂住,還是傳到了後院去,旁的人不明白其中緣故,夏蟬可是知道的,跑到蘇綠檀面前滿含同道:“夫人你看,侯爺現在都開始借酒消愁,夜半流淚了,好可憐!”
蘇綠檀輕笑道:“渾說什麼,你聽哪個胡傳的。”就認識的鐘延,還夜半買醉呢,哄誰去!
這段時間的相,蘇綠檀相信鐘延多心裡有點的位置,畢竟有了夫妻名分,但若是說他為了借酒澆愁,還半夜哭起來了,那怎麼可能。
蘇綠檀仍沒把這事放心裡去,也沒主去找鐘延,平眉故意疏遠那書生五天,放鐘延上,就得翻個倍,所以十天之後才會跟他說話,正好十天也夠把鞋子做好了。
……
宅的日子,說起來過得也快,蘇綠檀一日日忙著清理賬,做荷包鞋子,一下子就把定南侯府辦喜事的日子混到了。
從吉日早上天不亮開始,府裡就熱鬧起來了,外面鑼鼓喧天,正門外車馬絡繹不絕,前院後院都打過了鞭炮,上上下下仿佛落進了油鍋裡沸騰。
蘇綠檀雖說不手喜宴的事,幫襯一二還是要的,何況是正誥命夫人,哪有不臉的道理,遂穿戴齊齊整整的,梳好了婦人髻,打扮得莊重得,去了花廳裡。
園子的賓客也陸陸續續來了。
定南侯府的親朋友好,蘇綠檀早在剛嫁進來的時候,在太夫人聽了個遍,包括趙氏手上那份宴客名單,都爛於心了,加上平日走訪見過的,基本應付得過來,多數都能對稱呼。因是迎客還算周全,眷們眉目司之間,對多有褒揚。
蘇綠檀邊的幾個丫鬟也是得力的,著實替趙氏分憂不。
趙氏這些天分乏,韋氏不管事,劉氏跟有了齟齬,能幫得上忙的人再沒有了,又低不下頭去找蘇綠檀,所以急得上燎泡。蘇綠檀這一來,並且應對自如,倒像是及時雨,讓輕鬆了不。
一上午過去,裡裡外外都安排停當,太夫人也出席,坐到了大廳朝門的尊位。
前院那邊,鐘延兄弟幾個也應付的遊刃有餘,鐘延軒能說,鐘延澤能喝,賓客盡歡,一派和諧之景。
前院後院的正席都開了,吃過這一頓,太夫人因疲倦,便領著丫鬟先回去了,有的客人也打了招呼走了。
趙氏和蘇綠檀這才有了功夫坐下吃些東西墊墊肚子。
趙氏不住,在暖閣裡吃的有些不顧形象了,蘇綠檀過了頭,反而不是很。
婆媳兩個對坐著,趙氏心裡既激蘇綠檀幫了大忙,又擔憂今後兒媳婦在手裡搶奪權利,一頓飯吃下來,臉也是千變萬化,一會兒和一會兒冰冷。
蘇綠檀專心致志的吃飯,也沒注意到趙氏心裡的小九九,吃了半飽,才察覺到趙氏一邊嚼著菜,一邊在看。
上含著一鸚鵡菜,蘇綠檀就把頭抬起來了,愣愣地看著婆母道:“老夫人是覺得我……秀可餐?”
趙氏剛把東西吞下去,差點沒噎死,放下筷子沖丫鬟招招手,趕要水喝。
好歹把東西吞下去了,趙氏臉也憋紅了,重新撿起筷子瞪了蘇綠檀一眼道:“姑娘家家的,妖妖嬈嬈的像個什麼樣子!”
好好的爺們都被勾壞了!
娘們兒也是!
蘇綠檀吃完了那鸚鵡菜,道:“我就說了十一個字就妖妖嬈嬈了?那我要是說二十多個字可怎麼辦?”
趙氏沒好氣地看著蘇綠檀道:“吃你的飯!客人還沒走完,一會子有你忙的。”
“哦”了一聲,蘇綠檀道:“還有幾個貴客沒走,老夫人您也吃快點。”
趙氏心裡惦記著客人,怕怠慢了人家,比蘇綠檀先一步快些吃完了出去招呼。
今日天氣尚好,有涼風,但還適宜,園子裡架著戲臺子,也擺了好多張桌子,眼下還有不客人在那邊,趙氏便跟過去了,還沒走進就聽得人議論道:“我瞧著定南侯夫人不是傳說的那樣輕佻呀,接待人大方妥當,長的也好看,我看著還怪喜歡的。”
有人笑道:“我都沒來過幾趟,虧得蘇氏還記得我的名諱,真是有心了。”
附和的人開始多了起來,也有人低道:“可不是嘛,安排位置的時候,把我和大姑姐一家分開了,真真是有心人。”
說這話的是次輔的外孫,與夫家大姑姐不睦是不人都知道的事,鐘府這般安排,也算是把放心裡了。
主家聽到這話本該高興的,但趙氏不高興了,因為這是安排的位置!怎麼統統記到蘇綠檀頭上了!!!
雖然是太夫人邊的媽媽提點過的,那也是趙氏安排的,對於蘇綠檀無形之中搶功勞的事,很不開心。
趙氏扯著笑就過去了,客人見來了,再不背後議論鐘家的事,而是當著的面說,一時誇下人守規矩,個個仔細手腳俐落,一時誇菜好,誇到最後就誇到蘇綠檀頭上了。
定南侯風頭正盛,此時不結更待何時?
頓時掀起一陣“你誇我誇大家一起誇”的浪。
畢竟,誇定南侯夫人賢慧,定南侯肯定高興,誇定南侯老夫人有個識大的好媳婦,趙氏肯定高興,沒有任何誇比誇讚蘇綠檀來的簡單實在!
夫人們一邊誇一邊還要拉著趙氏的手道:“夫人真是好福氣,得了這麼個好媳婦!真是羨慕死人喲!”
角直,趙氏一籮筐反駁的話都堆在嗓子眼了,愣是一個字沒敢說出來。蘇綠檀那小妖被外人說的千好萬好,們怕都是眼瞎了吧!
趙氏算是明白為什麼鐘延會被蘇綠檀迷得神魂顛倒了,就這長相,的都淨給說好話,男人還有不臣服的?
趙氏在戲臺子下面強歡笑得臉都僵了。
蘇綠檀吃完出來了,不是為了招待客人來的,而是為了走兩步路消消食,順便吹一吹秋天的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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