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章

蘇綠檀獨自離家，鐘延像失了智一樣，鐵青著臉，眼裡沒有旁人，出了室跟風一樣從春花面前刮過去，眨眼間人就不見了，他疾走到前院，準備吩咐人備馬，親自趕往胡醫家中，要細問前日之事。

小廝如茗正好得了承恩伯府的請帖，追著鐘延稟了這事。

鐘延面黑沉，道：“先去備馬！”

如茗點著頭道：“已經備了，承恩伯世子跟懷慶懷慶公主大婚，侯爺不——”

“滾開！”

鐘延極度不耐煩地斥駡了一句，如茗非常自覺地閉了，嚴以待，他已經許久沒有看到主子這本緒外了，想必肯定是在朝中遇到了天大的事兒，眼下可要多乖覺幾分才是。

收起帖子，如茗趕讓人備了馬給鐘延，等人走出了前院，他才松了口氣，了腦門上的汗，找了前院見多識廣的大管事打聽朝中的風吹草。

打聽無果的如茗納悶地走到二門前，讓人把帖子遞到了千禧堂去。

……

鐘延已經到了胡醫家中，他平常在外雖然待人略顯冷淡，禮節卻還是有的，今日跟癲狂了似的，一進胡醫家的大門，比那領路的小廝還走的快，直直地往前院書房去——若不是怕人家院有眷衝撞了，蘇綠檀知道了要吃醋，真就直接闖進去了。

原本領路的小廝一臉發蒙地看著鐘延，到底是誰到誰家來？

鐘延走的快，一下子就到了前院會客的大廳。

胡醫從院趕來，他上了年紀，腳不比年輕人，自然走的慢。

鐘延在廳裡本坐不住，就站在門口等，催問道：“你們家主子什麼時候來？”

眉一，垂首的小廝道：“快了。”

鐘延怒火漸盛，“你剛說就快了，現在怎麼還是快了！”

小廝哪裡敢頂，只敢腹誹：侯爺，您都連著問三遍了！！！

不過胡醫是真的快來了，鐘延等了片刻，就看見對方慢慢悠悠地走來了。

實在是等不及了，鐘延親自迎了上去，擰著眉道：“胡醫，你對我夫人說了什麼？”

胡醫滿臉茫然，道：“說什麼？我說什麼了？”仔細想了想，他又道：“就是關心了侯爺的腦疾，怎麼了？可是又復發了？”

果然！

眼下追究，已經為時晚矣，鐘延黑著臉細問其中細節，胡醫一一道來，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，那日他就簡單說了幾句而已。

鐘延心裡有了計較，抬腳要走，胡醫又道：“哦，對了，夫人可能有孕了，侯爺——”

“什麼？！”

鐘延驚呼出聲，一把揪住了胡醫的領子，眼睛瞪的像銅鈴，道：“有孕了？！”

往後了，胡醫被突變蠻子的鐘延嚇住了，鬍子抖一抖，道：“時日尚短，還把不出脈來。但夫人月事遲了幾日，丫鬟說前幾月都是準的，十之八.九是有了。不過下怕夫人空歡喜，便沒有斷言一定有喜，只讓同平常一樣便是，再過半月，應當是把的出來了，那時候下再去替……”

又不等胡醫說完，鐘延扔下一句“對不住”，把人給鬆開，風風火火地離開了。

胡醫一臉的懵，鐘延這反應跟別人的“我要當爹啦”完全不同，一點沒有當爹的歡喜樣子啊？

鐘延才沒心思計較那麼多，他直接去了皇子府，找大皇子提前打了招呼，又去找了上峰商議，最後才回府寫好了奏疏，呈給天子。

如今天子正在病中，有些事暫給幾個皇子打理，不過這事也沒那麼快就允了，鐘延只好先人把東西收拾好了，隨時準備出發。

鐘延晚膳也沒來得及用，天黑之後才回到家，他從大門進了前院，找了管事細問蘇綠檀離家的事，得知跟著商隊走的，護院才帶了六人，便心急不得了，貌若天仙沉魚落雁閉月花，只有六個壯漢哪裡夠護得住！

想到此，鐘延又出去了一趟，到鋪子裡捉著掌櫃的問商隊往常走的路邊，便命心腹連夜追去，護著蘇綠檀周全。

深夜回府，鐘延覺得榮安堂靜悄悄的，一點人氣也沒有。往常蘇綠檀要不是在廊下等他，要不就在室看書彈琴，便是說說閒話，弄出點聲響，也人覺得溫馨。

突然一下子了蘇綠檀，鐘延覺得日子過的好生沒意思。

以前蘇綠檀在家中的時候，即便他要出差，心裡知道在家裡等著，也就只是惦記惦記，如今曉得走了，鐘延心裡空落落的，被挖了一個大似的。

這才一日沒，鐘延就覺得日子太難熬了！

進了室，鐘延把那“和離書”又拿出來，在燭下夜讀。

和離是大事，須得雙方族裡長輩見面，談好財產分割，再議和離。

蘇綠檀嫁妝都還在定南侯府，京中也無長輩，和離之事肯定談不，再者，和離書也該由他來書寫才對，寫的這封，本就是兒戲。

丫鬟春花送了晚膳進來，因怕鐘延不大有胃口，只送了一碗粥，當然小廚房也備了新鮮的幾個小菜。

鐘延紋不地坐著，一下子又想起春花說的，蘇綠檀去了院子後邊，便想起了一樁事，槐樹底下的還藏著的錢財呢！

著和離書，鐘延就跑到院子後面去了，找了東西親自鏟土。

庭院後面沒有燈，烏漆墨黑的本什麼都看不見，春花跟秋月兩個趕提著羊角燈過去。

鐘延不知勞累似的，力鏟土，挖了快有他一條那麼深，都不見東西。

春花不得不瑟瑟發抖地提醒道：“侯爺……都要挖到槐樹了。”

怔忪片刻，鐘延一下子扔了工，愣愣地站在原地，槐樹底下的東西，真的沒有了。

鐘延看著手上那封雖然兒戲的和離書，卻能深深地到蘇綠檀下筆時候的傷心難過，他是瞞了一些事，卻沒有傷的意思，卻不知道竟然惱這樣。

想著想著，鐘延越發難過，失了魂一樣走回屋子裡，坐在羅漢床上十分難，看著房中一切，都能聯想到蘇綠檀在家時候的一顰一笑，的嗔的怒，每一樣都生惹人喜歡，把他一潭死水似的生活變得津津有味。

二十出頭的大男人了，上過戰場殺過人，傷過筋過骨，疼的再厲害的時候至多也就是齜牙，現下卻紅了眼睛，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，皮上頓時覺得噠噠的。

使勁地眨了眨眼睛，鐘延等不了了！

帶上要的東西，鐘延便去了千禧堂，趙氏都歇息了，愣是被他讓丫鬟給醒了，穿好服在次間裡見上一面。

趙氏也是有起床氣的人，尤其這些日本來覺淺，能睡著已經是難得，被鐘延這時候醒，難免有些不耐煩。

鐘延也顧不得許多，直接對趙氏道：“母親，兒子要走了，估會在金陵待上好長一段時間，太夫人年紀大了，我就不去打攪老人家了，家裡的事，您多關照一些。”末了又道：“保重。”

登時就清醒了，趙氏抬眼道：“去金陵做什麼？那不是綠檀的娘家嗎？”

一提起這個，鐘延結了一下，聲音低沉幾分，道：“綠檀回娘家了，我去尋。”

趙氏完全清醒了，大聲道：“什麼？！回娘家了，我如何沒聽說？”

鐘延別開臉，道：“我也是今日才知道，懷了孕，我這就要去尋了。”

一聽說蘇綠檀懷了孕，趙氏都沒多想，一拳頭就捶在鐘延上，咬牙道：“懷孕了？！那你怎麼還把給氣走了！你這臭脾氣什麼能改的了！”

趙氏急得團團轉，懊惱地拍掌道：“真真是胡鬧，懷孕了還回娘家做什麼？！”

鐘延喃喃答道：“自己還不知道。”所以他就更擔心了。

抓了抓頭髮，趙氏催道：“那你還不趕去把你媳婦兒追回來！”

重重地點了下頭，鐘延道：“娘，我走了，這事就別讓太夫人知道了。”

趙氏忙道：“那我肯定不敢讓太夫人知道，老人家曉得了，我們仨都吃不了兜著走！綠檀懷孕的事，我先瞞下了，至於回娘家的事，等太夫人問起，我再找個藉口說罷，你趕快走吧！”

鐘延扭頭就走了，出門前吩咐了如茗明早去一趟陸家，等公文批下來了，讓陸清然想法子給他送過去，他就先斬後奏，領著人先趕往金陵。

到城門口的時候，城門早就鎖了，還好鐘延份特殊，否則今夜就耽擱了。出了城，他一路沿著掌櫃說的路線把陸路給走完了，趕到碼頭上換了船隻走水路，留了一半的人馬繼續走陸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