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回答了,可那人臉上的卻分毫未。
因為,那本就不是一張人臉,而是一張半哭半笑的麵。
謝憐口道:“三郎!”
儘管他一看到這張臉就控製不住地骨悚然,背脊發寒,但他此刻喊人卻不是被嚇的,而是出於擔心。自然仍舊無人應答,而那張悲喜麵又離他近了幾分,道:“不必喊了。銅爐已經封閉,這裡,隻有你和我,冇有第三個人了。”
謝憐下意識再次天。
之前上方還剩下一小片雪白的天幕,而現在,那一小片明已經完全被四周的黑暗吞噬了。
這也就意味著,銅爐,真的封山了。
謝憐怎麼也冇料到,會變現在這種狀況。
他,和白無相,兩個人,被關進了銅爐裡?
他們兩個?為什麼會是他們兩個?!
謝憐手握芳心,劍指向那白影,道:“這到底怎麼回事?又是你搞的鬼嗎?他人呢?現在在哪裡?”
白無相一手兩手指夾住芳心劍鋒,另一手在劍刃上彈了一下,“鐺”的一聲,清脆至極,道:“走了。”
謝憐看到他這個作,目微冷,骨節哢哢作響,道:“……你說清楚,什麼走了?”
白無相悠悠地道:“不想跟隨你了,離開了,死了。選一個吧。”
“……”
謝憐心頭先是一寒,隨即一陣暴怒湧上,一劍斬去:“你胡說八道!”
白無相再次輕而易舉地接住了劍鋒,道:“好吧,好吧。我的確是在胡說八道。不必擔心,他已經被送到了銅爐之外,就算現在趕過來也來不及了。”
謝憐倒不怕趕不趕得過來,隻要花城冇事就好,暗暗鬆了口氣。
白無相又道:“不過,他還是不要進來的好。否則,就算現在他冇那個想法,見了待會兒你的樣子,還會不會想跟隨你,那就難說了。”
“……”
謝憐忍無可忍,又是一劍,喝道:“閉!”
白無相從容不迫地閃過了他的每一劍,謝憐怒道:“我夠你了,你想怎樣!你究竟想怎麼樣?!你究竟要纏著我到什麼時候!!!你為什麼還冇死?你為什麼來銅爐!”
白無相道:“因為你!”
謝憐作滯了一下,了口氣,道:“什麼意思?”
白無相從容地答道:“因為你來了,所以,我也來了。”
聽到這種回答,謝憐的臉都有些扭曲了。
可是,就算他再狂怒,殺意再重,白無相永遠像是能料到他下一劍會怎麼出似的,以毫厘之差錯開。謝憐出劍越多,就越明白一個殘酷的事實:
贏不了!
“是的。”彷彿能看到他的心一般,白無相道,“你贏不了。”
話音剛落,他一手刀砍在謝憐手腕上。一陣劇痛蔓延至全,謝憐不由自主鬆手放開了劍,隨即就被他抓住頭髮,狠狠一把砸進了地裡!
耳邊嗡嗡作響,鼻腔口腔腥無比,腦震盪不止。
好一陣,謝憐才覺到一隻手把他的頭從破碎的地麵裡提了出來,一個聲音在上方道:“可憐,可憐。”
謝憐嗆出一口鮮,視線被和黑暗模糊。白無相道:“每次見到太子殿下,你總是這樣一副樣子。令人心痛,令人快意。”
謝憐咬住了一口鮮,不讓它嗆出來,啞聲道:“……你不要太得意了。現在我是贏不了你,但是……有人可以。就算你能從銅爐裡出去,君吾未必不能再殺你一次。”
何況,還有花城!
誰知,白無相卻道:“誰說從銅爐裡出來會是我?”
聞言,謝憐怔了。
不是他?不是他還會是誰?
白無相把他的臉提起來,與他對視,溫聲道:“太子殿下,我想,你可能誤會了。這座銅爐裡,的確會有一個絕出去,但是,不是我。而是你。”
謝憐驚愕萬分:“……你說什麼?我又不是……”
話音未落,他就回味過來,驚出了一冷汗。
白無相道:“正是如此,恭喜你,終於明白了我真正的目的。這不正是你最喜歡的‘第三條路’嗎?”
現在的銅爐裡,隻有一隻鬼和一個神,看上去,隻有兩條路了。要麼白無相殺了他,然後衝破銅爐;要麼兩個人都彆想出去,一起永遠關在這個銅爐裡。
但是,其實,還有第三條路。
隻要謝憐立即在此自殺,化為鬼,殺死白無相,他就可以立地絕,衝破銅爐!
謝憐好容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,道:“……你到底想乾什麼?你不用想了!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?!就為了讓我絕?我冇你那麼瘋!就算你想我殺了你、我也贏不了你!如果你故意輸給我,銅爐也未必會承認!”
白無相卻道:“是嗎?你贏不了我?那可不一定。”
說著,他出了另一隻手。就著不遠的火,謝憐看清了,那隻手上出現了一張麵,和白無相臉上的那張一模一樣。
白無相道:“記得這張悲喜麵嗎?很適合你。”
謝憐登時睜大了眼。
恐懼如蟲,麻麻爬上心頭。他勉強道:“……拿開,拿開……拿開它!”
白無相笑了起來,道:“看樣子,太子殿下的記不太好啊。既然如此,我來幫你想想,好嗎?”
語畢,不由分說,便將那張慘白的悲喜麵和無邊無際的黑暗融為一,沉沉地向謝憐臉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