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玉簫最終被掌四十，並驚了前院管家。

為了避免他繼續出言不遜，招來更大的禍患，管家很快命人把他帶走，並低聲下氣跟楚雲緋賠罪，說大公子因為二小姐罰一事太過激，所以才做出了不合規矩的事，請大小姐別跟他一般見識。

楚雲緋確實沒有多餘的心思跟他見識。

陳姨娘和楚雲皎了責罰。

楚玉簫為楚元忠最寶貝的長子，此次也算踢到了鐵板。

他們母子三人不隻今天，以後的每一天，都別指還能像以往那般囂張跋扈。

理完家事，外麵馬車已經備好。

楚雲緋沒再繼續耽擱，很快跟母親道別，坐上馬車準備離開。

“王妃娘娘。”熊嬤嬤站在馬車前，恭敬地開口請示，“老奴可否上車伺候著？有些話，老奴想單獨跟王妃說說。”

楚雲緋嗯了一聲。

“多謝王妃娘娘。”熊嬤嬤扶著寶蟬的手臂走進馬車，跪坐在鋪著毯的車廂裏，“陳姨娘是貴妃娘娘的人。”

一句話解釋了陳姨娘和庶可以囂張跋扈的原因。

楚雲緋倚著錦榻，眉眼波瀾不驚，像是早在預料之中。

“當年楚夫人進府沒多久，貴妃就看出楚大人是個可用之才，遂主命人給他送了人陳氏。”熊嬤嬤低聲音說道，“夫人進府之後一直未曾有孕，反而是陳氏先懷了孕，楚大人彼時職低，顧忌著正室夫人的名聲，不敢讓陳氏把孩子生下來，想給喝藥，但此事很快被貴妃娘娘知道，孩子被貴妃施保下，之後便有了楚家庶長子的出生。”

楚雲緋目微抬，不聲地看了熊嬤嬤一眼，這位嬤嬤當年在宮中伺候太後，這些事瞞不過。

除此之外，應該還知道不。

楚雲緋聲音淡漠：“陳姨娘當年有孕時，連妾室都不算，父親不敢讓這個孩子出生，應該不是顧忌我娘，而是怕影響自己的仕途。”

“王妃的說法也是對的。”熊嬤嬤點頭，“皇親貴胄和宦之家都有不文的規定，男子三妻四妾雖是常事，可因為注重名聲，也尊重主母，通常第一個孩子必須由主母所出。”

規矩越嚴的家族越是如此，甚至有很多世家大族，正妻沒有誕下嫡長子之前，本不允許納妾收通房。

然而所有的規矩都有例外。

就像大多數家裏主母可以決定妾室的生死，庶子庶都要看主母臉討生活，可偏偏就是有那麽一兩個例外。

總的來說，妾室地位低不低，要看背後的靠山強不強大。

楚雲緋靠著車廂，狀似不經意地開口：“說到貴妃……我有些不太明白，容蒼是貴妃的親生兒子，按理說，應該很樂意看到兒子兒媳夫妻恩才是。”

可貴妃所做的事，卻分明是在離間他們的夫妻關係。

熊嬤嬤言又止，像是有著什麽顧慮。

“貴妃為什麽想讓雲皎嫁給戰王？”楚雲緋蹙眉，有些想不通似的，“難道就因為陳姨娘是送給父親的棋子？可戰王是皇子，不管怎麽說，我這個嫡都比庶更適合做皇子妃。”

熊嬤嬤垂眸不語，表複雜。

車廂裏陷短暫的安靜，甚至有些抑。

“嬤嬤有什麽話不能與我說嗎？”楚雲緋抬眸看著，眸心泛起異樣波瀾，“我不想被蒙在鼓裏。”

熊嬤嬤了，猜測道：“貴妃娘娘讓楚雲皎進戰王府，可能有其他目的。”

“什麽目的？”

“老奴暫且不知，但王爺對王妃的心思老奴是知道的。”熊嬤嬤眉心皺，“老奴隻求王妃對王爺多一些耐心，王爺他……從小到大其實過得很苦。”

楚雲緋心頭一跳，一異樣的覺從肺緩緩升起：“嬤嬤這話是什麽意思？我沒太聽懂。”

熊嬤嬤抿了抿角，似是顧慮著什麽。

馬車緩緩往戰王府方向行駛而去。

楚雲緋心裏著急，卻按捺住想知道一切真相的衝，不解地問道：“王爺為皇子，份尊貴，從小養尊優，怎麽會過得很苦？”

熊嬤嬤抬眸看一眼，很快垂下眼，麵上泛起遲疑之：“貴妃有兩個兒子，但一直疼宸王，對戰王不是很好。”

楚雲緋皺眉，緩緩坐直：“所以戰王十四歲就上了戰場，寧願忍邊關風沙侵襲，嚴寒刺骨，也不願待在皇城錦繡堆裏富貴？”

楚國無人不知戰王十四歲上戰場，十五就立了軍功，十六歲正式掌兵，這兵一掌掌了八年，立下無數汗馬功勞。

直到去年邊關徹底安穩，戰王回京與楚雲緋了親……

楚雲緋眼神一點點冷了下來。

難道就是因為戰王手握兵權，功高震主，所以有人要害他？

“王爺有很多不由己。”熊嬤嬤麵黯然之，“老奴隻希王妃能多信任王爺，親這一年多來，老奴親眼看著王爺臉上有了笑意，有了七六，他……他不是一個輕易變心的人。”

楚雲緋沒說話，眼底劃過深沉澤。

熊嬤嬤作為一個在太後邊伺候過的老人，這些年看到的事很多，知道的真相也很多。

但宮裏規矩大，謹言慎行是最低要求，今日所說的這些，嚴格來說已經犯了宮規。

好在現在不住在宮裏。

隻要楚雲緋不說，宮裏的貴人主子們就不會知道，但依然是冒險的。

馬車裏安靜了下來。

楚雲緋一言不發，沉默地想著些事，一路抵達王府大門外。

走下馬車之際，盛夏正好回來。

“王妃。”盛夏疾步走到楚雲緋跟前，下聲音說道，“宸王去了楚家祠堂，從後門被楚家大公子引進去的。”

宸王？

楚雲緋抬頭了天，這會兒日頭西斜，晌午剛過。

宸王這個份尊貴的王爺，竟親自去楚家祠堂，看一個姨娘生的妾室？

真是可笑至極。

楚雲緋深深吸了一口氣，舉步往王府裏走去。

抵達前院，楚雲緋問道：“王爺在哪兒？”

管家回道：“被安置在錦麟院。”

“送到霜華院。”

管家一愣：“王妃？”

“把王爺送到霜華院。”楚雲緋重複一遍，語氣不容反駁，“他傷勢嚴重，接下來的日子必須安心養傷，避免被人打擾，不能再待在外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