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清荷卻一不,背脊得筆直。
半晌,才喃喃道:“就像一場夢……我好像本來就該長在泥潭裏,從來沒有爬出來過。”
“二姑娘!別說這些話了!你快……”
“你們還沒有聽懂嗎?他要與他的親妹妹修複關係了。我不能攔路!我算什麽?到底是外人!是罪人的後代!”薛清荷一把推開邊的仆婦,回到屋中,被子蒙頭,再難抑心中的苦痛哭了起來。
仆婦被推了個屁蹲兒,驚詫地坐在那裏,驚歎於原來二姑娘還有這樣大的力氣。
這廂賀鬆寧走出門,眸卻暗了暗,低聲道:“對薛清荷的外家手,應當是當初宣王送給清茵的禮。”
知書等人聽著有點鬧不明白:“那咱們是去救……”
“救?”賀鬆寧的思緒漸漸清明,“其實他們也說得沒錯。”
誰?誰沒錯?
知書茫然。
賀鬆寧道:“既然是犯了錯的人,承什麽也應當。他們若滿門無一生還,對薛清荷來說,才是解開了的枷鎖。”
知書更茫然了。
那這算是二姑娘好還是不好?
賀鬆寧沒有多言,很快就往許芷那裏去了。
“母親,這兩日清茵可有來信?”賀鬆寧寒暄過後,便直接了當地問了起來。
許芷驚訝道:“有。怎麽?”
賀鬆寧無奈道:“怎麽也不給我寫一封?”
許芷哼聲道:“以前還給你寫呢,你認真看了麽?”
賀鬆寧黯然道:“往後便認真看了,如今鬼門關走一遭才知曉世間什麽最可貴。”
許芷歎了口氣:“那你主給寫不就是了?”
賀鬆寧點頭,這才順理章地道:“我能瞧一瞧給母親的信嗎?”
“你先前不珍惜。”許芷搖搖頭,不作他想,也揣著炫耀兒關心的心思,便命人取來給他看了。
賀鬆寧先攥了下手指,下心頭翻湧的緒……
對比了那麽多的細節。
如今他要對比的最後一項——是字跡。
賀鬆寧小心翼翼地打開手中的信紙,字筋骨強勁,一濃烈煞氣紙撲麵而來……
賀鬆寧麵微變:“這不是清茵的字!”
“當然不是了。”許芷一笑,“這是宣王殿下代的筆。”
賀鬆寧:“……”
許芷又道:“所以清茵不給你寫信也很正常。畢竟都是宣王代筆,你如今也是朝廷命了。若你收到的信中有宣王的字跡,恐有私相授之嫌。”
賀鬆寧:“…………”
難道這條路注定走不通了?
賀鬆寧問:“為何總是宣王代筆?”
許芷搖頭:“那哪裏知道呢?興許是殿下太過寵著了。你知道的,你那個妹妹,那半點累都不想。”
許芷忍不住笑意:“我也不計較那麽多。有心意就是好的。讓宣王代筆,更我知道他們夫妻恩呢,我心下反而更放心了……”
夫妻恩。
賀鬆寧心間一悶痛,麵上不顯,陪著許芷用過晚飯後就離開了。
賀鬆寧也沒有就此放棄。
第二日他去見了梁德帝。
他道:“我給清茵寫了許多信,都不曾回我……”
話語間姿態頗有些寥落。
梁德帝都有些好奇:“怎的這樣不待見你?”
他把薛清茵得罪了,也沒見這麽大的氣……
賀鬆寧語氣低啞:“也許是因為薛清荷的緣故吧……”
梁德帝這才慢悠悠地道:“清茵倒是總給朕寫信。”
賀鬆寧眼底掩不住豔羨之:“我能瞧嗎?”
梁德帝眸微,但很快掩去了眼底的暗。
他笑道:“便讓你瞧一眼吧,說的盡是些家常事,也無妨。”
吳監便親去取了放信的匣子。
賀鬆寧隻掃了匣子一眼,便知曉薛清茵在梁德帝這裏果然還是有點分量的。
隨後梁德帝親手打開匣子,從中出信紙,緩緩打開,道:“薛棟往日給請先生了嗎?”
賀鬆寧不解這句話。
但跟著垂眸仔細一看,便明白梁德帝為何會這樣說了。
那樣聰明……
可寫出來的字……實在是醜之又醜,還了筆劃!
與那沙盒中的字……完全不同。
一剎間。
賀鬆寧的雙眼亮得驚人。
確定了。
確定了!
他盯著信紙。
而梁德帝看著他的神。
遠在天邊的薛清茵了鼻尖,打了個大大的噴嚏。
宣王從後麵為捋了捋眼前垂下的流蘇,低聲問:“?”
薛清茵點頭:“有些。”
宣王低聲哄道:“茵茵且忍一忍。”
薛清茵懶洋洋地打了個嗬欠:“為什麽今日儀式也要我去呀?”
最不耐這些個繁複的東西了。
宣王沒有說話,隻是攥了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