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是誰都能聽出這話里的重點。

曲映秋忙道，“裕澤有才華，人際往方面也從不讓長輩費心，真是難得。”

這話把宋家一家三口都哄舒服了。

方鴻趁熱打鐵，“訂婚宴在年后辦？我已經著人看好了日子，歷三月二十五號那天，良辰吉日。”

“行啊，”宋裕澤點頭笑，目黏在方慈上，“我跟阿慈，正好先培養下。”

如坐針氈。

全上下每個孔都在囂著不適。

方慈放下筷子起，平靜地說，“我去趟洗手間。”

走到門口，就聽到后傳來曲映秋的聲音，“阿慈臉皮薄，害了。”

方慈徑直下樓，到一旁的停車位找到小方叔，摘了耳墜和項鏈遞給他，“麻煩您跟我爸媽說一聲，我先回學校了。”

小方叔一怔，“不回家嗎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……你姐姐好久沒見你了。”

這話功讓方慈腳步頓住。

小方叔收好首飾盒，回繼續說，“今天見我出門，還問是不是去接你，我說是，很高興。”

“……改天吧。”

方慈轉離開。

剛走出兩步，后一道吊兒郎當的聲音，“站住。”

方慈心口微滯了一瞬，停下。

宋裕澤繞到面前，上下打量，笑說，“可以啊你方慈，這是打算直接走人？”

“不舒服。”

方慈淡著聲，“抱歉。”

繞過他，邁出小院，沿著人行道往街角走。

之前在車里，注意到那里有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7-11。

方慈進去買了包子，買了個塑料打火機。

走出店門，宋裕澤正站在那里，哼笑，“扔下我們家的人，來買煙？”

方慈沒搭理，抬頭了一眼天。

暮漸沉，烏云籠罩。

遠方有低低的悶雷聲。

最好現在就立刻打車回學校。

再過一會兒，等雨落下來，難打車不說，即使打到了，下雨加上晚高峰，通狀況將慘不忍睹。

收回視線看向宋裕澤。

他一臉不耐煩，看樣子是一直被冷落，想罵人了。

方慈無意惹惱他，平心靜氣道，“宋裕澤，我待會兒直接會學校，你不必跟著我。”

宋裕澤冷笑一聲，“方慈，我看你還拎不清楚狀況。”他眼神幾分不屑，“現在，得他媽的你來上趕著哄我，不是我跟著你，你明白了嗎？”

“為什麼？”

“因為是你們家求著我們家聯姻的，懂了嗎？”

他一臉的理所當然，方慈一大串反駁的話涌到邊，又咽了回去——沒必要跟他多費口舌。

“懂了。”

話這麼說，方慈卻點了煙，橫穿過街邊花圃小徑。

指夾著煙，往老槐樹下走。

老槐樹下卻是已經站著一個人了。

高個子的男孩，肩寬長，灰白連帽衛，黑寬松工裝長，腳蹬一雙限量版AJ。

單手著口袋，姿態慵懶。

單隔著距離這麼看著，就有幾分難以接近的貴氣疏離。

方慈腳步微頓。

按照社禮節，大概不該繼續再往前。

后追過來的宋裕澤，見腳步停下，本想沖上來發作，看到老槐樹下的人，卻也停住了腳步。

接著，方慈就聽到宋裕澤幾分不確定幾分欣喜的聲音，“……聞？”

老槐樹下的男孩沒什麼反應，不知道是不是沒聽見。

宋裕澤步迎上去，走近了也確認了，“真是你啊聞，好久不見了，聽說你回國了，還想什麼時候約你出來玩。”

這話真有點往自己臉上金的意思，好像他能約出他來似的。

隔著點距離，那人態度散漫，鼻腔一聲似有若無的笑，“是麼。”

“上回我去英國，專程去找你來著，不巧，聞宅管家說不知道你去哪兒了，就沒見著你。”

宋裕澤這會兒話得很，態度殷切，跟剛才面對方慈那趾高氣昂的勁兒判若兩人。

聞之宴沒接話，默了幾秒，淡淡地問，“你怎麼在這兒？”

“害，”聞之宴居然能主問他，宋裕澤大概有點兒寵若驚，忙答道，“還不是大人定的那些事兒，方家不是要跟我們聯姻麼，兩家家長先見見面吃頓飯。”

說著他還偏頭往后示意了一下，“方家的妞。”

方慈本打算轉開視線，可那人卻在這時轉頭看過來。

兜帽扣在頭上，他的眉眼在帽檐落下的暗影中，看不真切。只線條瘦而流暢的下頜線廓，落在澄黃的路燈影中。

方慈不知怎的，像被定住。

第2章

有風吹過，攜著似有若無的氣息。

雨大約快要落下了。

那人的目在上停留了約莫三四秒鐘，而后移開了。

方慈轉面朝著寂靜無人的路面，吸了口煙。

權當這兩人不在場一樣。

聞。

聞之宴。

與他從未見過。亦無意招惹。

看這幅不搭理人的模樣，宋裕澤嘖了聲，不耐煩似的，“聞，就這樣兒，不說話。”

聞之宴還是不接他的話題，只道，“在哪兒吃的？云輕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