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終于忍不住，冷聲道：“你跟著我做什麼？”

抱著的刀，像只可憐的落水小貓：“我無可去，你不是要帶我回不夜山嗎？”

“沒有。”他冷冰冰否認。

“可是你從破廟……”

“路過。”

沒有人會路過那樣荒蕪的地方，兩個人都心知肚明，師蘿已經不忍拆穿他濃烈又卑微的意。

但這條回家的路，令心尖溫熱。

師蘿從未想過風雨招搖的六十年里，有人為守著一盞孤燈，守到華發叢生。若早一點回眸，早就擁有一個溫暖的家了。

可是現在也不晚。

師蘿約覺到，的神珠消失，它化作一希的愿力。當愿意回頭，心魔消散，卞翎玉也能食而生。

只要師蘿陪著他，他失去的生命力，終歸會一點點回來。真好，這是一顆他給的后悔藥。

師蘿站在下，慢吞吞說：“那我不跟著你，我也回家。”

他沉著臉：“隨你的便。”

兩個人走走停停，師蘿偶爾會興趣地一他的小竹人。這是兩輩子的記憶里，都不曾見過的東西。

神靈才能造，創造出生命。

被捉住的小竹人，恨不得在掌心撒，見之心喜，又難免想起夢境中，自己和卞翎玉生的小麒麟。

小家伙是那麼可乖巧，是神族最漂亮的孩子。也不知將來，小麒麟會不會回到自己邊。

竹人賴在邊不肯走，就像在昭示主人幾十年不曾說出口的心思，卞翎玉不得不呵斥它們：“滾回來！”

心如止水的殿下變得好兇，小竹人們不得不掙開師蘿，回他邊去。

師蘿撇了撇。

兩人同行一路，不知是誰在拖進度，總之三日的路程，他們花了整整五日。

有時候是小竹人掉隊了，卞翎玉的東西，走著走著，就到了師蘿懷里。然后兩個人總能隔著老遠，吵上幾句。

當然，是師蘿單方面在吵：“小氣，我就只是玩一下，又不是不還給你。一定是平時你對它們不好，它們才喜歡我。”

卞翎玉抿著，臉難看，自然不會與爭辯。但這樣的相，好過冷漠與無言以對。

歸隊的竹人，總會被卞翎玉一掌揮開。

叛徒委委屈屈。

熱烈的夏日，有種別與劍拔弩張的東西，在悄悄滋生。

就像卞翎玉悄無聲息回來的生命力，他的銀發，竟然有幾縷重新變墨。

他似乎也明白了什麼，可到底難以置信，卞翎玉拒絕讓去想那種可能。癡心妄想才顯得最是可悲。

但這條路再長也總有盡頭，當離不夜山越來越近，卞翎玉到底不再驅趕后的，竹人再次走丟，被心虛地還回來時，他臉上也沒了怒意。

總歸……回去就會分開了。

有宗主在，師蘿注定回不去不夜山，頂多去明幽山看看傷的師兄，而卞翎玉也會回到以前的生活。

同行五日，很快過去。

師蘿漸漸覺到和他在一起的快樂，縱然他什麼都不說，有時候還與鬧脾氣。可是被的覺，是蒙上云霧，也能直竄心里的，何況這還是一份時也無法抹去的。

他不論如何否認，向的眼睛，都會不自泛起漣漪。

但師蘿總歸做了不錯事，甚至用著卞翎玉的神珠，去追逐另一個男子，從生到死。這對卞翎玉來說，是莫大的殘忍，也造了他的極度不自信。

想要抹平那些傷痕，換上快樂的回憶，無疑還需要漫長的時日。他們之間已經沒法溫和淡然，可哪怕飛狗跳，也是另一種人生。

兩人終于到了不得不分別這天。

師蘿一直在琢磨，怎麼繼續和他在一起，為此在卞翎玉閉門之前，刻意悄悄“綁架”了一只小竹人。

想到卞翎玉回去以后發現的場景，彎了彎。

他懂自己的意思嗎，會來找討要嗎？

第88章 番外五【中】(if線：蘿帶著記憶，破廟活過來)

卞翎玉親手把眼前的門闔上。

小竹人們跟在卞翎玉后, 都很低落。它們自是沒有臉，可是彎下的子，顯得怏怏不樂。跋山涉水這一趟, 小竹人們從師蘿上覺到能讓殿下和自己活下去的生機。

但如今殿下親手將生機隔絕在外。

萬有靈，生出神智開始, 竹人們沒有人類那般漂亮修長的，也不夠聰明, 只是一些聽話的孩子。可六十年來陪著卞翎玉, 還殘留活下來的小竹人，都有了自己的格，它們也想要好好活著。

卞翎玉神一如既往，他把趴在門上的一只小竹人扔回來：“去喂。”

他們離開數月有余，家里的在菜園中放養，如今也不知還活下來幾只。

不管有沒有師蘿, 他仍舊得好好活著, 這世間萬沒有誰因為失去誰就活不下去的道理！

小竹人們不死心, 他們一個個哀求般拽著卞翎玉的袍，讓他開門。

它們的思維很簡單：殿下明明是去找的，為什麼找到了, 又不要呢？

卞翎玉一向平靜的臉上，出現幾譏諷之：“別癡心妄想, 怎麼可能會留在這里。我的命令沒人聽了是不是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