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西下，那是一座仿佛坐落在西邊盡頭的山谷，落日從山谷中沉下，只余紅一線。

鄭修認出了這里，這是他們二人在食人畫中，居住了十年的陌河軒，鄭修沒想到，北在“最后的記錄”中，將背景選在了此。

落日漸沉，北眺夕，那背影仿佛是被夕的景吸引了一般，沉靜安怡。

北深深吸了一口氣。

沒有著鏡頭的方向。

的音容，越，抵達此。

“夫君對北而言，是如烈般耀眼之人。”

北角上勾，似是想起了什麼。

“我北一生，自一開始，就無人盼著北活著。”

“直到那一天，夫君越回，逆轉過去，告訴北，我也能活下去。”

“所以，北活了。”

“前半生，北愿意為夫君而活著。”

“神、無敵、逍遙、永生、超……在北眼中，抵不過與夫君二人，居住在邊陲小鎮，男耕織，與世無爭。”

“抵不過我與夫君爬過的那座山，”

“抵不過夫君畫的那些畫，”

“抵不過夫君外出打獵時的笨拙，”

“抵不過夫君吃茴香羊頭鍋時那哧溜的聲音，”

“抵不過夫君夜里那令北心安的鼾聲，”

“明明……僅此而已。”

“……”

北的肩頭聳。

沉默了好久，畫面里只剩北紊的呼吸。猛然朝鏡頭外問道：“剛才那段，能刪去麼？”

蝙蝠壞笑著：“闊以啊。”

北眼眶紅腫，提著角上前扶正鏡頭——一顆眼珠子。

平復心，北又重新坐回了那里。

北仍是以側臉對著鏡頭。

這一回，北沒有再說出上面那番話。

的臉上出微笑，縱使有千言萬語，如今哽在頭，無語凝噎，只匯了一句：

“夫君……后會有期。”

……

……

漆黑的源海上。

一柄如琉璃般晶瑩剔的“劍”，在源海表面航行著。

劍的表面布滿裂痕。

裂痕間有黑的流逸散。

每一道裂痕間，竟出星辰的微。

星辰間，是無垠的宇宙，是一顆顆破碎的星球。

其中一顆星球上，長滿腐朽的參天大樹，的月亮高懸，紅的塵自空中飄落，這顆星球之上，空無一人。

在其中一顆搖搖墜的大樹之巔，噌，沉睡了不知多久的北睜開了眼睛。

此刻若鄭修在此，也未必能將北認出。

北的半邊子，布滿了漆黑斑斕的影，如混的代碼一般，遮住了大半邊子，令的影朦朦朧朧，看不清晰。

北的眸子漆黑無，睜開眼睛的剎那，猛然出手。此刻雙手如同墨玉般漆黑，指掌紋理間，有黑的數據流在流淌著。

忽然。

一束束眼不可見的“理”，越虛空，越了世界的壁障，越了星河，越了源海，一點點地匯聚在北的無名指上。

最后，匯聚的“理”了一枚戒指。

北笑了，在大樹上站起，灰暗的氣息磅礴無盡，寂滅一切，以為中心，一圈圈波紋摧枯拉朽地推向四周，一切化作齏。

一轉眼，北周圍，再無一。

蝙蝠在上空，撲騰著翅膀，冷眼旁觀，著北的變化。

“我是沒有價值的人。”

“縱使是這樣的我，也有著一件只有我才能做的事。”

北冰冷的心著戒指上傳來的暖意，臉上笑容逐漸斂起。

“原來，盡頭就在那里。”

北豎起食指，一個如兩柄利劍錯的符號，清晰地凝聚在的指尖之上。

蝙蝠落在北遠，與北遙遙對視。

沉默片刻，蝙蝠攤開翅膀，無奈道：“雖然這樣對你很抱歉，但很憾的告訴你，這就是你的‘位置’。”

“我明白。”

“如果，這能‘刪除’所有的污染。”

北閉上眼睛，遮住眼中的不祥，神無喜無悲。

“我，會履行承諾。”

下一刻。

北影消失。

站在了行駛在黑源海的那柄劍的上方。

翻騰的源海，無論是神或主宰，在這片海面前，都顯得如此渺小。

不知何時，下方漆黑的流，裂開了一道隙。

每一道隙從北的視野近，一直延到北看不見的遠方。

在更遠的地方，一點點地裂開，更多的隙。

隙越張越大，猩紅的從隙中出。

北著這陌生的景，凝目遠眺，發現這猩紅的芒間，竟有著許多如山巒般規則的紋理。

這些紅的紋理呈同心圓放分布，山巒般的紋理匯聚，有一顆無比巨大、無法用任何言語去形容的“黑”。

“這是……”

北驚于眼前之景，一時無言。

“格局再稍微拉大億點點。”

蝙蝠翅膀卷起，中央虛，用這種作示意什麼做“億點點”。

蝙蝠瞇著眼睛，凝視深淵，連自己也沒發現，的聲音中多了抖。

一位主宰的抖。

但仍語氣輕松地說道：

“你瞧那裂，像不像人的眼皮子？那一紋理，像不像瞳孔里的紋路？”

北驚訝地著蝙蝠：“你是說……這無比巨大的東西，是一只……生？”

“不。”

蝙蝠垂頭喪氣地回道：

“所有的眼睛，都是同一只‘生’。你所能看見、或不能看見的，所有黑烏烏的東西，都是祂的一部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