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還能跟誰,應啊。”
來自市場部的互聯網運營專員同事,說完這句話后,便把手中那塊被得七八糟的切片蛋糕放下,滔滔不絕起來:“我是意外,那天首頁又刷到了邵董出席頒獎禮的照片,就想看看他們怎麼說,結果評論區全在磕他倆。”
“但是他們之前不是知道了金總已婚有孩嗎?”
“所以們不敢明正大磕,建了群圈地自萌哈哈,我在群里。”
“應跟邵董,除了那兩場活,八桿子打不著吧?”
“確實,”同事點頭,又痛心道:“但不得不承認,被他們一磕真的好上頭。”
又憶了憶:“而且他們覺得這對是真的,說邵董去片場陪了兩個月,有求必應,天地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茶水間里這會兒實在好熱鬧,都笑得前俯后仰起來。
“夢里呢?”
“都是方吧?”
“也正常,不是說應只嫁豪門嗎?這麼大咖位還一心一意當撈,也是不忘初心啊哈哈。”
這話難聽,這年頭有人把撈仔撈掛在邊了。
“呃,sorry啊,我是,你這麼講我有點生氣。”另一個同事放下杯碟,正視那個優越從鼻孔里出來的男同事,“撈過什麼了?你說說看。”
氣氛一時微妙,有眼力見的旁人各打哈哈幾句,將這一篇揭了過去。
“沒事,讓他們磕吧,反正磕的是金淵民不是嗎哈哈哈。”
聊了整整一個午間,什麼紅三聯姻的消息,又隨著下午一點半的開工而在各群組里不脛而走。雖然誰都沒證據,但傳著傳著,逐漸有鼻子有眼起來,為一件十分篤定的事。
事傳了快一周才逐漸平息。
這一周里,康叔拿著一套圖紙,從寧市往返于香港一位老黃金匠鋪不下三次。這一間匠鋪開面不大,藏在廟街的犄角里,從外頭看其貌不揚的,卻傳了四代,是香港給高定奢牌供貨的金飾手工坊之一。
“難搞哦,細商生比黎的老板還難搞。”
細商生,粵語里意思是小商生。他會這樣,是因為商檠業在他這兒才是“商生”。老子既還在位,那麼兒子自然只能是“細商”了。
“又要皮,又要頭發,哦,還要這什麼?大槍套,我要不要再給弄個蕾邊罩?這麼一看,才猴賽雷啊!”老板脾氣怪,眼睛瞇在眼鏡片后,自下而上地看康叔。
康叔笑,坐在他的工作臺邊喝蓋碗茶,吹一吹茶沫,好脾氣道:“時間不是還夠麼?先前幾個都很靚,這個當然也可以。”
“呵!”老板顯然被這個“靚”字取悅到,“不是我吹,你就是讓杜莎夫人蠟像館來pkpk,那神韻也比我差得遠!”
“爺確實考慮過這個方案,不過,蠟像易化,黃金難融,意既然千金難買,用蠟當然是不夠格的。”
老板這時候又講實在話:“那麼人家的蠟也不是普通的蠟……”
他得了便宜賣乖,心里其實很用。
想到細商生第一次走進他的鋪子,那時候沉默寡言,從眼底里進去,滿是心不在焉,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多遠的地方。他一聲“細商”,他像是被從什麼夢里醒,要過上一秒,才會安靜而禮貌地頷一下首。
對于被人隨意地為小商,他并不在意,只耐心地陪著工匠手中的人型。
“你好鐘意佢哦,睇得眼都唔眨。”
商邵笑笑,不說話。
“一個系仔,一個系靚,般配啦。”
午后的廟街安靜,車水馬龍都悶釅在深巷外,黃金匠鋪的老板拖長了調子說完這句話,沒有得到回音。
雖然口頭上細商細商的,但他還是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吉利話,譬如百年好合啦,幾時要崽?甚至說,喜宴時定要來討杯酒喝的。
他邊的男人沉默著,照單全收了。
有時抬頭瞥一眼,滿工作室的金輝倒映著他側臉,像一束誕生在室的黃昏。老板覺得他話也真是蠻,怎麼都哄不。
工作臺上,叮叮當當的小錘捶打聲、鏨刻聲、銼刀細細出金屬的聲音,再度有條不紊地織起來。
這件小小的工已在一周返了三次,康叔可不敢再走開了,從早晨坐到日暮,濃茶喝了一盞一盞,聽老板講歐洲人對高定的定義有多淺、在老祖宗的工藝面前有多不夠看講了一整天。
“這是第十二個了。”老板忽地說。
他呼吹一口氣,細閃的黃金碎末在這口氣中鋪拂起來。
“也是最后一個了。”康叔答。
“這位影后的facebook給不給人睇?別給我當活招牌,我是吃不消。”
“你認出來了?”康叔挑一挑眉。
老板的眼睛從立式放大鏡上抬起,白康叔一眼:“講廢話!”
兩個老頭相視一眼,哈哈大笑起來。
黃金打造的小像雕細琢極了,康叔用一疊真方巾嚴嚴實實地包好,揣到西服的襟袋里,吩咐司機回寧市。
Benz車剛下港珠澳大橋時,意外接到應電話。
“應小姐。”他老人家暗忖了一下日期,又放下心來:“你是明天幾點的飛機?我安排車輛來接你。”
應那端安靜,聽著像在什麼閉空間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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