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堇沒料到突然來這一下，手在空中揮舞了幾下，就直直的朝後栽下去。

細高跟在地磚上出尖銳的聲音，腳踝一扭，就疼的在地上起不來了。

方才兩個人之間的爭論，再加上是時堇不佔理，時振平站在一邊也沒搭腔，至此才一瞪眼，聲音裡含著火氣︰「沈亦歡！」

沈亦歡還是頭一次聽到時振平這麼生氣的名字。

終於是撕開那副偽善的面了啊。

沈母聽到靜匆忙下樓，看到眼前這副景象也是十足的愣了下。

沈亦歡誰也沒搭理，轉就上樓，時振平在後喊︰「你去幹什麼！」

頭也不回的答︰「去把我爸送我的相機拿回來。」

時堇的房間就在二樓樓梯旁，走進去的時候聽到樓下沈母對陸舟說︰「你怎麼也不管管啊！就由著胡鬧嗎！」

陸舟點頭，甚至還淡笑了一下︰「隨鬧啊。」

有些東西就得讓沈亦歡自己親手出了這口氣，過去的這麼多年在時家的委屈都得讓自己討回來才能痛快。

沈亦歡就是這樣的人。

他也不用擔心沈亦歡對付不了，區區一個時堇罷了，沈亦歡真狠起來，時堇能連骨頭渣都不剩。

沈亦歡從時堇房間裡拿回自己的相機。

下樓的時候就看到沈母已經把時堇扶起來站在旁邊了，還輕聲安著什麼。

「你給我站住！」時振平厲呵。

沈亦歡就站在臺階上，低垂著眉眼，居高臨下的看著他，眼底冷漠又不屑，囂張的氣焰讓時振平幾乎認不出他。

他記憶中的沈亦歡是那個溫吞到逆來順的人，有時候也會反抗，跟時堇鬧的難堪，最後還是被沈母著低下頭道歉。

說實話，他還是很這種道歉的。

反正那也不是他親生兒。

可現在，沈亦歡的表讓他愣了下，沒說話。

勾了下，下臺階走到陸舟旁邊，把相機到他手裡，脊樑骨筆直，傲慢的不行。

「沈亦歡。」沈母皺著眉看，「你怎麼能打你姐姐呢？你叔叔對你不好嗎？」

沈亦歡覺得自己猜都能猜出媽媽的這套說辭。

「我怎麼就不能打。」笑了一下，「你可能不太清楚，畢竟你也沒管過我，我這輩子打過的人可多了，我那一下都是輕的了。」

看向另一邊的時堇，眼底的溫度冷下來︰「弄出也不是沒有過，要是再敢來惹我，下次就不是一個掌這麼簡單了。」

拉著陸舟推開門。

「沈亦歡！」

「沈亦歡！」

媽媽和時振平的聲音。

隨後，時家大門關上，將所有聲音都擋在那一方門板之後。

沈亦歡忽然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。

像是掙開鐐銬，掙開枷鎖。

這一幢屋子裡的人可以跟著世俗活的面目全非，可不是人人都要活那樣。

……

陸舟直接開車回了公寓。

關上門，沈亦歡蹭了蹭他的頸窩，聲音輕的像是嘆息︰「領完證就回家吃飯啊？」

陸舟作停了下，著的臉︰「我以為你累，那我們去外面吃？」

「不用，就家裡吃，我想在家裡吃。」

沈亦歡剛才那麼氣焰囂張的撒完潑，現在靜下來卻又覺得空落落的。

這麼一鬧，自己跟媽媽和時家的關係差不多就斷了，好像也沒有什麼捨不得的，就是覺得有點兒失吧。

怎麼能不失。

從小就聽人說「世上只有媽媽好」啊。

「陸舟，我想吃麵條。」拿掌了眼睛。

「好，我煮面，你進來廚房看著我做。」

以前陸舟不太讓沈亦歡進廚房，怕油味燻到，可今天他不太想讓沈亦歡一個人在外面等。

陸舟從一旁櫃子裡拿了麵條出來。

他就站在廚臺前，沈亦歡站在他後摟著他的腰看他煮面。

他發現，沈亦歡好像很喜歡這麼抱著他，寥寥幾次進廚房，都是這麼站在他後抱著他看他洗菜切菜燒菜。

走到哪跟到哪，像樹袋熊。

「加蛋嗎？」

「要，兩個。」

陸舟從冰箱裡拿了三個出來，打進鍋裡，拿筷子撥了撥︰「兩個是你的，一個是我的。」

沈亦歡很喜歡這種生活氣息很重的日子，但其實從小到大都沒怎麼過過這種日子。

「沒有婚禮。」陸舟輕聲問，「會憾嗎？」

沈亦歡說︰「我就是不想讓我們的婚禮變炫耀的工，陸舟，我現在的想法惡毒的，我就是不想用這種方式看著高興，我不想高興。」

「好，我只要你高興。」陸舟說。

沈亦歡勾了勾。

「不過——」側了側腦袋，「婚紗照還是要拍的，你那個軍工項目什麼時候要忙？」

「還早，明天我先陪你去試婚紗？」

「好。」

吃過飯就直接睡覺了。

沈亦歡今天大概真是被鋪天的失給累慘了，原本總要在床上玩會兒手機才能睡著，今天卻很快就睡著了。

陸舟睡不著。

他沒法接，其他孩兒都有的東西，沈亦歡卻不能有。

要是真不想要就算了，可明明是想要的，陸舟不可能聽不出話裡的停頓。

別人都有的，沈亦歡憑什麼沒有？

他輕手輕腳的拿上沈亦歡的手機走出臥室，輸了碼打開，在通訊錄中找到了邱茹茹的手機號撥過去。

那頭嘟了兩聲，而後接起。

「喲，你這房花燭夜居然還有空給我打電話，陸舟不太行啊？」邱茹茹笑嘻嘻的聲音傳過來。

「……」陸舟抿了下，「是我。」

邱茹茹︰「……」

換了個手拿手機，立馬換了一副語氣︰「啊，你找我啊，什麼事？」

陸舟把今天的事大概給邱茹茹講了一遍︰「所以我想請你幫個忙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