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2章

堯暮野與母親相談了一會，便起要走， 堯夫人看出兒子似乎是有了主意，卻並不願同言明。是心知自己兒子的，心思膽量奇大， 且輕易不聽人勸，是以，的心擔憂了起來，忍不住提醒兒子道：“我們堯家當初輔佐楊家在江南立足， 得來滿門忠良的名。而如今堯家傳到了你的手中，萬萬不可辱沒了先人的英名。”

堯暮野拍了拍母親的手道：“母親， 父親喜好玩樂， 不理家族事務， 我是從小便看著您持偌大的家族事務， 也曾經見您在無人的時候哭泣，那時我便想， 總有一天我會接過您上的重擔，讓您像其他府宅的貴婦一般安平悠哉地度日。而今， 這心願依舊沒有達， 還是您平白擔心了。死了幾百年的祖宗們離兒子太遠， 未得相見，可是您與妹妹還有我的妻兒，我們滿府的族人，卻是要時時與兒子在一起的，我不敢向母親保證什麼，但是若是刀懸堯府的頭頂，我唯有保全你們的平安為第一要義！”

這是堯夫人第一次從頑劣的兒子裡聽到類似於心疼的話，心竟是說不出一暖，可是他話裡出的意思，又有些擔憂。

不過著自己英俊拔的兒子，緩緩吐了一口氣道：“既然你能將滿府人的命放在最前頭，那麼我便自可放心了。”

母子說完後，堯暮野便走出了母親的院落。

回到房間時，正看見玉珠拿著筆在畫紙上描畫圖樣。孕婦不可針線，不然太勞累眼睛了，而且玉珠以前做的就是玉雕的細活兒，可是要將養眼睛的。

所以便畫下了圖樣，丫鬟環翠來繡。而這圖樣乃是一對鴛鴦戲水的枕頭。

玨兒已經搬出了堯府，再過幾日就要與常滿婚了。與玉珠一樣，自小無了父母，所以這婚的喜枕便由玉珠承擔了。趕著繡出來給做嫁妝。

當抬頭見太尉回來時，便起道：“是不是可以出發了？”

原來今晨一早，便與太尉商定要去瞧二姐，因為他不放心一個人坐馬車走這麼遠的路，所以便陪著一起去了，而妹妹堯姝亭閑來無事，也要跟去。

其實太尉這麼得閒，還有一點原因。

宮裡的聖旨下了，只說蕭妃染惡疾，不宜回宮，特典封為淑惠夫人移居宮外，同時賞賜良田屋宅。

像這種“夫人”的稱號可不同於臣子賢妻的冊封，甚是曖昧，大約都是皇帝慕上了帶不得宮裡的子，譬如名、寡婦一類，便冊封個夫人在宮外就近安置，這便是皇家的外宅。

而蕭妃堪稱大魏第一個由宮中妃子被貶為外宅夫人的。再加上那“惡疾”一說，簡直是斷絕了以後的回宮之路，而腹的孩兒，也再不可能承襲皇子封號，只能隨了母姓罷了。

這也是以前那些皇室外宅子誕下的龍種的置方式。這些外宅所生的孩子將來甚至不如那些臣子的孩子，可以宮與皇子伴讀。他們只能籍籍無名地度過餘生。

玉珠當初一心只想保全二姐和孩兒的命，可是到底是低估了皇上的冷狠心，竟然褫奪了二姐的妃子封號，給了這麼一個尷尬而窘迫的名分。

這幾日，玉珠實際上一直被疚不斷的磋磨著，堯暮野當然是看在眼中。他卻覺得事到如今，這皇家的破家事也該告一段落了。

按照太尉的本意，甚至不願玉珠再跟這個二姐再接了，可是現在這小姑雖然是被自己哄得開了口，可是他能覺到，對自己又開始像初識時那般客客氣氣了。

偏偏這種態度又讓他作惱不得，也只有耐著子再忍一忍，等過了這慪氣的勁頭再說。如此一來，他就不好阻攔姐妹二人相見了，可是又放心不下，乾脆便一起跟來了。

這一路玉珠都是話語不多，自低著頭不知在沉思著什麼。堯暮野怕路有顛簸，便將抱在自己的懷裡，做了綿的靠墊。

就這麼乖巧地趴伏在自己的懷裡，眨著大眼，又不知在琢磨著什麼。

等到了二姐新被賜下的宅院時，玉珠才抬頭起下了馬車。

可以看出這莊園不大，院牆倒是很高，可以看出新修加高的痕跡。玉珠略略放心，這宅院雖然不大，但是相對而言更好看守，而且了高大的樹木灌叢，也減了刺客的遮擋。對於二姐來說，安全比奢華的來得更重要一些。

以前的蕭妃，現如今的淑惠夫人再過月餘就要臨盆了，不過聽說二妹前來看自己，仍然在侍的攙扶下著大肚出來相迎。

可是當笑盈盈地向自己的六妹時，卻嚇了一跳：“不是說懷了孕嗎？怎麼反而子這般的單薄？”

玉珠看著二姐盈的臉龐，倒是緩緩鬆了口氣。

毗鄰二姐莊園的沒有其他人家，而是一片開闊的跑馬場。是以太尉無事，便帶著妹妹堯姝亭前去騎馬。

而玉珠也得下空閒與二姐長聊一番。

淑惠夫人這裡倒是都是孕婦吃得暢心爽口的吃食。蜂大棗裡塞滿了核桃仁，鹽漬楊梅很是開胃，甚至還有碗熱騰騰的豆羊酪。

玉珠本沒有二姐的好胃口，只是看著二姐深吸了一口氣，艱地說道：“二姐，你罵我吧，這次去行宮，我非但沒有勸說皇上接你回宮，反而害得你被褫奪了妃子封號……”

可是話還沒有說完，就被二姐來的一勺甜的酪堵了。

“你呀，還是同小時一樣……”淑惠夫人用手帕輕輕地替抹了抹角道：“記得小時，我們幾個頑皮，都不肯聽祖父的話，他讓我們臨摹前朝的山水圖，並嚇唬我們，畫不完的話，不準去茅廁，也不準吃飯喝水。可是那麼長的一幅，哪裡畫得完？所以祖父離開書房後，我們都是畫了幾筆，就丟開手跑了。只有你小小的個頭，坐在椅子上胳膊都不夠長，便站在椅子上墊著腳兒，一筆一劃地勾描著，愣是畫了足足兩個時辰全將它畫完了，只是侍過去抱你下來時，才發現你尿了子……”

玉珠臉微微一紅，沒想到二姐竟然說起時丟臉的事，便說：“二姐，好好的說著話，怎麼說起這舊事來了，我都記不得了……”

“你哪裡是記不得？當時你還一本正經地跟侍解釋說不是尿子，是涮筆的水灑在了子上，母親惱你撒謊，還用撣子打了你一頓呢。當時五妹還跟大哥笑你有些癡傻。不過後來，我才發現，不是你傻得不知解手，而是聽了祖父話，便嚴苛執行，因為你知祖父真心疼你，你不忍心他失。你總是如此，別人總會認為你冷淡，雖然隨和，卻不易接近。可是我知道，對你好的人，你總是生怕虧欠了他們，便是努力加倍百倍的償還，甚至超出了自己的能力也是如此，從不懂得拒絕。可是六妹，你這樣，真心你的人，看著會心疼的。”

淑惠夫人說著，憐地著的臉頰道：“你與皇帝那般說的緣由，我就算不在場也大致能猜得到。其實我之前也是約猜到了皇帝的意思，卻還總是無謂的抱著一希，希能給自己腹中的孩兒賺取個錦繡的前程。而如今，聖旨下來了，我也算是徹底死心了，他投胎到我這個商戶出的母親腹，便註定了與那些世家的皇子們是不平等了。現在我被褫奪了妃子的封號，再也回不到那宮中，卻又猛地鬆了一口氣，竟然覺得前方有無限的希，所以六妹你不要自責，這樣，對於我和孩子來說，便是最好的安排了。”

玉珠輕輕說了聲：“二姐……”

淑惠夫人又接著道：“宮裡下聖旨時，我也聽到了皇帝邊的總管之言，他我莫要因為被褫奪了封號生出惱意，又含蓄說了你似乎與太尉生了口角挨打了的事。當時聽得我心很是不安，大致猜到大約也是因為我的事，而你與太尉不和，那時，真是有些怨恨自己的不懂事，竟是連累到了你。玉珠，我現在一切都好，本就是一株野，移到深宮大也是不自在。而你卻不同，你比我要強，聰慧，可千萬莫要因為了我，而影響了你與太尉大人的夫妻之啊！他才是要陪伴在你旁一輩子的人……只是他畢竟是位高權重之人，說慣了上句的，就算再你，若是你一味不理，總是有人冷了心腸的一天，環繞在太尉旁的燕燕鶯鶯何其多，我不說，你心也是清楚，你可要拿好分寸啊！”

淑惠夫人這般言語，自然是方才看見了堯暮野與玉珠的相。雖然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時間不長，也察到了堯暮野這個平日話語不多的男子對六妹有些刻意的討好，所以才說出這些話來。

不過，看著六妹衝著堯暮野使子，的心裡倒是一陣寬。也許六妹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，在面對太尉時，不再一筆筆算計著他對又付出了幾多好，將來該是如何清償還回。而是頗有些心安理得的承著他的寵。

一個子，也只有在真正的人面前，才會漸漸變得無法無天。

而這輩子，幾乎從來沒有被人寵過的六妹，漸漸有了普通子的嗔怪喜怒，怎麼能不人心生些許欣？

但是……如果寵六妹的人，是個平凡的男子該有多好！

大魏權臣的，與帝王之一樣，人捧在手中，忐忑不安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