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1章
玉珠心想法愈加形, 便快步朝堯暮野的書房走去。
若是想得無誤, 那麼姝亭的現在的境遇一定甚是堪憂,總是要快些想出法子,解救了才好!
舉步來到書房之中,自己的夫君正看著派往各地暗探的線報。
看玉珠進來時也沒有言語,只繼續低頭看著。
玉珠知道他的心不佳, 卻也不想耽擱時間,舉步走過去低聲問:“可派人查看了白家七的行蹤?”
堯暮野猛得抬頭問:“你為何這般問?”
於是玉珠便說出了自己推算的想法。堯暮野擰眉來聽, 沒想到妹妹平時的婦人閒言碎語也出了訊息。
他與尉遲德賢也是關心則, 多是從賊人留下的蹤跡和船隻周轉去查, 幾乎落賊人故布疑陣之中,現在聽了玉珠之言, 竟然如冷水潑面一般驟然清醒。
他只站起來, 狠狠地抱了一下玉珠, 然後便急匆匆地傳喚人來,命人飛鴿傳書, 潛伏南地的暗探待命傾巢出……
不過白水流那天規勸皇帝歸來後,並沒有急著去申斥七弟, 而是回到書房裡看書。
已經子時, 白水流依然坐在書房,手中拿著一本《老子》,這本道家的清流,他也是新近上的,裡面主張的無為而治、不言之教一類的主張,對他大有裨益,倒是有些憾沒早早鑽研。
可是眼下,眼睛裡看的是清靜無為,心中依然思索著種種政事和人事安排。房門輕輕一響,袁熙當先曼步走了進來,後跟著一名侍,雙手托著食盒。
袁熙轉接過食盒,待侍則退出書房後,來到白水流的書案前,請食盒中的七珍粥和兩樣小食拿出來,說道:“侯爺,夜深了,吃些宵夜吧。”
白水流放下書,從夫人手裡接過碗優雅地吃起來。袁熙待他食完後,一邊收拾碗筷,一邊問道:“侯爺還在為聖上不回宮而煩憂?”
白水流看了一眼,說道:“聖上現在似乎頗喜田園之樂,無心回轉,卻是讓我們這些臣子十分的為難。”
袁熙轉到白水流後,長指微微用力為他輕輕按頭頂,說道:“這幾年朝堂政事皆是侯爺出力,即使聖上不回宮,只要朝中諸事和順,大魏政事平和,聖上在與不在又有何妨?”
白水流沒有言語,仿若在妻長指下睡著一般,良久方道:“這話不要說,不然旁人會懷疑你是白家主母做得不夠滿足,也想要如袁玉珠那般弄個皇后當當?”
袁熙卻不怕夫君看破自己的心思,直言說道:“舉凡朝代都有定數,大魏的天下也是從前朝手中奪來的,既然堯暮野能夠做得,夫君自然也可以做得。”
白水流冷冷道:“糊塗!現在南北兩朝並立,早晚必有一戰。新舊替之時,最重要的就是護住我白家能保住家聲不墜。”
在白侯看來,魏朝勝了自是一切好說,若是梁朝勝了,他堯暮野雖然狠厲,可是我白家的祖蔭名聲猶在,就算他堯暮野想要斬盡殺絕,也要顧及天下人的非議,只要小心行事,總能護得家族周全,幾十年後自然能捲土重來。可若是坐了帝位,便再無退路,一旦不敵堯二,白家百年族的名聲就要煙消雲散,為天下人人唾面的賊佞之家。
婦人短視,哪裡懂得清靜無為!治天下,治齊家不都是這般道理?
不過白水流也是不願與婦人多談,他與袁熙除了床上的默契外,言談俱多談論不到一去的。早年靈的才袁氏,也不知是不是在廟庵裡消磨得失了靈,相得久了就會品酌出滿腹皆是算計,總了些趣。所以他也不與多談,只道:“這等國事,夫人不必多想了,我自有分寸。夜深了,你先回去休息吧。”
袁熙施了一禮,退出了書房。
白水流看著房門方向,心中不覺有些失。袁熙之能確實強過母親,做百年族的白家主母也是遊刃有餘。只是……他腦中又回想起玉珠巧笑嫣兮的面龐,若是跟玉珠比,卻又相形見絀,尤其了一看破世事的大智慧。
白水流已經查明了玉珠這一年多來在南地的所作所為。這等子竟然敢潛伏南地在民間為堯二洗刷清白,收攏各地資金支援北地,而當初識破並破壞自己斷絕北地糧食的,似乎也是的手筆。
若是袁熙的話,只怕是會在丈夫稱帝時牢牢把持后位,哪裡會放心如此遠行?
相比較起來,同是袁氏,那玉珠每一樁皆是做得大氣而果決,心思縝,遠勝過南北兩朝中的絕大多數朝臣。自己想要的正是這般格溫婉,而又眼深遠,還不計較自得失的子,可惜當初還是自己目太淺,到底是有些嫌棄的出,沒有與堯暮野拼盡全力爭搶。
其實袁熙的建議,他也不是沒有暗自想過。要知道當今聖上看似寬容,心底卻是個真正的孤家寡人,從未將誰放在心上,從蕭妃,堯二,乃至范青雲的遭遇就能看出聖上的刻薄寡恩。
白家在南地一時風頭無兩,甚至超過了當時的堯家、袁家。可是聖上又能容忍這樣鼎盛的白家多久,是以取魏而代之這一想法也不時在他腦中浮現。只是經過北疆和寇島賊寇之戰後,他已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。
俗語雲兵熊熊一個,將熊熊一窩。
將乃兵之膽,若是將軍無能,士兵再多亦是無用。北疆蠻族和寇島賊寇加在一起還不及大魏一個郡的士兵多,卻是打得大魏幾無招架之能。直到堯二領兵率將,才先後敗之,扭轉了大魏的頹勢。
可惜自己先前不甚重視這些能將,與聖上一起出手,終於讓朝堂皆是順臣,再無一個堯二那樣桀驁之人。可是也將這些能將幾乎消失在大魏的朝野之上,以至再無一人可以匹敵堯二。如果堯暮野不滿足現在的北地,待得休養生息後,騰出手腳大舉進犯,再次發南北大戰,他知道魏朝必敗。到時坐在帝位上的人必然下場淒慘。
想到這,他對七弟這個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也是失至極。
他心中暗暗下了決心,現在只能除掉堯姝亭,來個死無對證,不讓堯二以此為藉口發南北大戰。
況且當年尉遲老將軍勸諫聖上而亡與自家不開關係,尉遲德賢必然仇視白家。而他又是堯暮野的妹夫,有了這層關係,白家的日子不會好過。如果堯姝亭不在,尉遲德賢與堯暮野也失了親眷帶的關係,白家到時又豈會俱他一個毫無底蘊的將軍?
堯暮野不過與自己一人有仇爾,他為族長自然是會在國之時一人定罪,而只要家族安好,縱然白家在戰中會掉幾層皮,也終能熬過這段時間。
政事的參悟,有時也是要靠一時的失利錯誤為教義的。
南方畢竟世家眾多,人才濟濟,人口糧食地盤更是數倍於北疆,只要給自己二十年,經營一番,自然能重新培養出一批良將悍卒,到時憑藉人口和糧食優勢,一年一小戰,兩年一大戰,拖也拖垮了北地。這正是老子所言的禍兮福所倚,福兮禍所伏,而福禍的關鍵便是不讓堯二拿堯姝亭做藉口發大戰,給自己養蓄銳的時間。
他心中拿定了主意,再次拿起《老子》,用心地看起來。
而那袁熙出了白水流的書房,心中也是十分失。
覺到白水流現在已不似剛結婚時對那麼信任了。
想到這,握了手中的絹帕,想到堯暮野那個背叛並利用了自己的男人,當初逃亡北地,可真是狼狽至極,那段時日,每每想到這點,心都是暢快得很。
可是他一番逃亡後,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諱,擴張北地,悍然稱帝!這等氣魄,在看來暗自惱之餘,又不心生敬佩之意。
那等懷天下的男人,才是袁熙一直想要嫁與的真英豪!
可是他為什麼會捨棄當年的自己,偏偏娶了個份卑賤的商婦,讓那種低賤的人了皇后?
據說堯暮野還分外寵,在離開的一年多都沒有再納妃妾。這種太過完的夫妻深,也人聽了分外的惱怒。
袁熙覺得心頭似乎被小蛇纏繞,一種微妙的嫉妒之吐著蛇信,越繞越——一定要將白水流推上皇帝的寶座,也一定會為母儀天下的皇后。
既然白水流不想做,現下正是個機會,可以讓頭腦簡單的七弟幫助自己完心願。
一定要那個在北地的男人知道,袁熙的能力不下於他邊那個卑賤的商婦!娶了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帝王之名!
總有一天,要蹲坐在后位之上,看著北地狼狽戰敗的他,用和緩而著慈悲的聲音告訴他:假的天子,終究是做不長遠的,而他這輩子最大的敗績,便是辜負了的幾許深,錯娶了他人!”
想到這,袁熙心愈加堅定,快步走向白七的院落。
此時南北兩地,暗流湧。無為而治?這般狂浪逐波,安能無為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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