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眉眼沉沉，溫潤儒雅的面第一次被撕裂的徹底。

只聽溫秉冷聲說了一句：“走不遠，追。”

孟青遙與溫秉后不知是刻意還是確實了重傷的風忱對視一眼，彼此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。

然而練鵲方才也不過是逞強罷了。縱躍下時在空中本就掌握不好平衡。雖然仗著輕功好、法輕靈，調整好角度躍到了樹上——

說是躍，其實是整個人撞到了樹上。

的裳被樹杈撕破，里面的膝蓋也被劃破。

順著便流了下來，染臟了白的里。

練鵲相當不痛快地嘖了一聲，回看了一眼從塔中烏泱泱匯出來的人群，又看到四方院子里不停有人出來，再也沒時間嘆虎落平被犬欺。

對于江湖兒來說，忍住疼痛并不算是件難事。

調整好姿勢，立刻提起輕功躍到稍低一點的枝椏上。腳上、上此刻已是流如注。

的劍意雖然用多多，卻到底封不住道。

練鵲只得忍痛又提起力，草草點了幾道。那好歹是不流了。

可惜力一，子里的蠱蟲也立刻發作，啃噬起的五臟六腑來。

練鵲差點沒背過氣去，踉蹌著繼續逃。只是此時額上發間已有冷汗滲出，也漸漸地有些發白。

不敢一直在樹梢上跳，索直往鬧市奔去，掉了小巷的屋瓦間。

練鵲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，可是知道自己不能停。

云山溫氏底蘊深厚，在追蹤方面亦十分擅長。或許現在穿的裳、頭發上都被了手腳。

練鵲吃力地在小巷深移著。

逃得瀟灑，可是畢竟不是長了翅膀的飛鳥，總會有落到地面摔得碎骨的時候。

以對方的能量，很快汝城之中便會全城戒嚴。到時他們若是在借用兵的力量進行搜查，那又是一場甕中捉鱉的好戲。

練鵲想到這里，不自嘲地笑了笑。

什麼鱉啊？若是說王八，還是的好師兄更像王八。

大王八！

為今之計，該當是快些去找到汝城之中陸極的人才是。當日同他們見過面，也知道他們的據點。若是找到他們，或許能夠將給帶出去。

練鵲想著，眼前似乎出現了陸極的影子。

他穿著布，頭上戴著斗笠，地皺著眉頭。這是練鵲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那麼明顯的憤怒之。

他的神如此真，真得都有些虛幻了。

練鵲了因失而發白的。

那個男人的幻影俯下來，單膝跪在面前，先是替攏了攏散的發，又一手扣住的肩，一手托住部，將抱了起來。

……好像出現幻覺了？

練鵲想，大概是自己太痛的緣故吧。

不然怎麼會看見陸極抱著自己，怎麼會聞到他上淡淡的、奇異的草木味呢？

陸極怎麼會在這里、這樣地抱著呢？

“不要哭。”陸極的幻影了。

練鵲在他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影子。那是個年輕卻略顯憔悴的子。平日里亮如星辰的眼眸黯淡下來，整張臉煞白的，很丑。

突然就有一熱流順著臉頰流了下來。

陸極眼中閃過一無措。他將練鵲的重量全部移到一臂上，想要騰出一只手給一淚。

可是練鵲在他功之前已經努力地直起子，將臉在了他的臉上。

他心的姑娘從來都不知道害為何，這一刻相擁的喜悅來得如此真切。

比眼淚更近的是的，靠著陸極的臉，輕輕地蹭了蹭。

“你是來救我的嗎？”

陸極本來想好的說辭被帶著音的問句打斷。

練鵲帶著笑意說道：“太好了，我有點痛。你可以帶我走嗎？”

的聲音有些干、充滿了疲憊，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意氣風發。實在是太累了。

就好像之前那樣驕傲的練鵲只是一個假象。真正的氣且弱，需要依靠著別人才能生存下去。

上的傷痛和過往遇到的那些兇險來說其實不值一提。可是它們一寸一寸地沒骨髓，都在提醒著練鵲來自最親近之人的背叛。

需要一個堅實的肩膀，靠一靠，默默地流一流淚。

練鵲用那種堅的態度包裹了自己太久，遇見了陸極時，心中的哀怨便被層層剝開，在這個男人的懷里被攤開，被他看得分明。

但凡陸極是個知識趣的，他就該好好地安練鵲。可惜他是個笨的，等了良久之后，才緩緩說道。

“人心隔肚皮，姑娘下次要注意了。”

練鵲被他氣笑了，隔著裳錘了他一下。

“你……你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？”突然覺得這樣的陸極有些陌生，心里那些患得患失又跳出來作，“你是不是……不喜歡我了？”

“沒有。”練鵲看見男人抿了抿，像是在克制些什麼。

“你該好好療傷。”他用那種不咸不淡的聲音提醒道。

他的態度和練鵲想象的執手相看淚眼想去甚遠，卻十分可靠。

陸極的手遲疑了片刻，最終落在了散著、粘連著的發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