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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異香》 第363頁

在座的諸位,有許多聽著話頭不對,都趕低頭喝酒,側耳聽著下文。

知晚當初知道表哥如此張揚親時,原也是擔憂遭人妒忌。

畢竟他才新升京,之前也不過是貢縣的知縣。不過現在已經如此,倒是一副兵來將擋的坦然。

等聽到朱氏們將話頭轉到了“朱門酒臭,路有凍死骨”,有如此家產,卻不想著為國盡力這一關節時,知晚才開口問道:“記得年頭里,因為要賑濟災民,京城里的夫人舉行過募捐,那時我家夫君正好從貢縣回來,是捐了,還是未捐?”

一旁的曹夫人笑道:“自然是捐了,而且還是那次募捐功德榜上大頭的一份呢。”

知晚笑著問:“大人們相差得很大嗎?”

“那倒也不甚大,按照階等級,也就是差個一二百兩的數額而已。倒也不是各府敷衍,而是這樣的募捐每年都要幾次,大人們也得量力而行……”

知晚笑著點頭:“我那時不懂事,還覺得我夫君捐得了。可后來才明白,這募捐功德的事,但求問心無愧,量力而行。問心無愧便是募捐的錢銀要來得干凈,不可是貪贓枉法而來。量力而行,就是不可一心求善,超出了自己的能力限度。不然的話,真是累己累人。”

朱氏聽了這話,皮笑不笑道:“縣主說這話,可讓人費解,難道是有人錢銀不干凈,還是有人打腫臉充胖子?這量力而行的話?依著將軍的家財,出的氣力可不夠啊!”

知晚笑了笑道:“夫人何出此言?不是話趕話說到此了嗎?我哪里會影做善事的夫人們?不過京城里做善事的募捐向來都是有把形的尺子,并非誰家錢銀多,便可著心意全都一腦捐出來才了事。若是一家這麼做了,豈不是要著別的人家也要如此效仿,做些力所不及的事?更何況國庫空虛,也不是幾家富戶傾盡所有就能力挽狂瀾的?小子的夫君狂悖,婚禮張揚,未能像謹妃娘娘一般節儉,真是該被斥責了……要不,由著朱夫人再舉行一次義捐,我府上的數額由著夫人來定可好?”

知晚話里的意思,諸位夫人都聽得明白。若天復真像方才冒酸話的夫人們所說那般,看著國庫空虛,就將自己的家產拿出大半來,那跟他比肩的諸位臣子們又該拿出多

就好比當年盛家的老爺子,那可真是傾其家產,差點將自己的府宅子捐個底掉。

可老爺子雖然換來了賢臣之名,背后卻被臣子們罵得甚久。

畢竟當時家底并不厚的盛家爺子都打了樣板,其他的臣子們哪有不跟的道理?

提起幾十年前,臣子們一個個充大頭義捐之后,府宅里的節儉度日,在座的夫人們可都心有余悸。

所以到現在私下里,也會暗諷一下這種不管顧兒,將家底捐得只剩下圍兜的沽名釣譽之徒。

朱夫人不知不覺間,被兌得又要挑起一場義捐,一聽這話頭不對,也立刻琢磨出味道來了。

現在又是國庫空虛當前,若是天復夫妻真被兌得大手筆捐出如海的錢銀來,那其他的府宅子跟還是不跟?

自己真是如此,那可真是沒事兒找事兒,遭在座夫人們的恨了。

就在這時,曹玉珊在一旁毫無心機地接話道:“家可是有名的商賈之家,當年憑借一己財力扶持了大西起興,家的商鋪遍天下,做生意賺取的錢銀也是規規矩矩繳納稅銀,每年的募捐也都出了大頭。一輩子一次的婚鋪張些有什麼可奇怪的?難道非要大西的功臣之后,個個窮困潦倒地娶媳婦,才為國憂思?”

一旁的幾位夫人也開口附和:“哪會啊?將軍剛剛平定叛軍,立下不世奇功,正得陛下隆寵之時。這婚禮辦得風,陛下的臉上也有彩啊。”

另一些人連忙打岔去了別,可別再提什麼義捐一類的事。這距離上一次義捐好似不過幾個月,總得讓人緩一緩,難不還不讓富戶過年了嗎?

還有幾個史夫人也心里敲鼓,們的夫君這幾日好像也要在朝上參奏天復禮張揚的事呢。

們回去的時候,可得給夫君好好敲打一番。人家家是商賈世家,錢財來之有道,又不是什麼收刮百姓雪花銀的窮知縣!

自己正經賺來的錢,當然怎麼花用就怎麼花用,他們可別生事去彈劾。

天復是盛家的外孫。若是被人朝前一激,也學了盛家老太爺的做派,捐出大半家產來,余下的府宅也都別過日子了。趕賣兒賣,賣圍兜地跟著填數吧。

再說了,大西建朝這麼久,一直對國之功臣厚待有嘉。若真有人好意思說出以富濟貧的話來,真拿了扶持大西先祖的功臣家產來抵,于于理都說不出這個口啊。

謹妃怎麼不知眾人的小心思,現在急著收攏人心,自然也不好張羅讓人出銀子的事,只微微瞟了朱氏一眼,暗示莫要做得罪人不討好的事

這個盧醫縣主,可是出了名的牙尖利,當初穩坐六宮的田皇后都栽在小妮子的手上。

如今真切地與道便發現,這妮子還真是個厲害碴子。

此時謹妃全忘了自己以前在朱氏面前的抱怨,只覺得小嫂子朱氏真是吃飽了撐的,得罪干嘛?

至此生辰宴的下半截,再沒有人拿了家的奢靡冒酸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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