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休要如此說,這小娘子長得倒是著實俊秀。俺在城里張家討過生計,要俺說那張員外家的千金小姐也比不上這位。”賣豆花的豆花嫂接口道。
“端得是一副好容貌,難怪男人愿意捧著慣著,看我們村那幾個泥子,都在瞧呢。”
這邊一群婦人自以為小聲的嘰嘰喳喳,沒人留意樹下坐著的“人”耳朵微微了,耳尖慢慢地紅了起來。
那小哥栓好牛車,笑盈盈地走了過來。
要了兩碗豆花并幾塊炊餅。
大家才發現這小哥量雖然不顯,但卻是個眉目分明的俊秀樣貌,人利索,言語大方。加之說話時似笑非笑的雙眸,將翹未翹的角。顯得有那麼一點壞,又有那麼點恰到好的溫和。
正是容易討好的類型,幾個婦人都對他熱招呼了起來。
他靠著豆花攤子,一只手拋接著幾個銅板,一邊笑瞇瞇地道:“大姐,來兩碗豆花,一碗甜的并一碗咸的。咸的這碗多要澆頭,甜的這碗只要淡淡的一點味兒。我媳婦兒口味比較淡。”
豆花嫂一面低頭打著豆花,一面下意識用手了臉頰,那里有一塊淤青,是前夜被喝醉了酒的男人老拳頭打的。心里想著:“要是我男人也有這份細心。就是讓我日日五更起來磨豆腐到夜半也。”
那小哥,也就是男裝打扮的周曉曉,端著豆花回到榕樹下,一面憋著笑一面將豆花炊餅遞給俞行知。
挨著俞行知坐下,一邊吃一邊忍不住道:“我都聽見了,都在夸你長得。哈哈。”俞行知飽含無奈地看一眼,眼眸中帶一點縱容和惱。
周曉曉也就哈不下去了,尷尬地鼻子,心里想:“這人也太端方了,半點不好開玩笑。周曉曉,這可是在古代,你正經一點。”
兩人于是并肩坐在樹下,默默地喝著豆花。正午的過樹葉的間隙撒了一斑駁的影,手工磨制的豆花既香且醇,周曉曉正喝得渾舒坦。
突然一個好聽的男中音輕輕地響起:“在下……嗯……我男裝姿容更勝。”
周曉曉驚得差點倒了碗,這話居然是從循規蹈矩的俞行知口中說出的。
雖然這笑話說得又尬又冷,還慢了幾十拍。
卻覺得心中像燃起一個小小火苗。
原來不只是自己一個人在改變在適應,對方也在很努力地試圖改變自己迎合。
這個意識讓那小小的火苗越燃越大,火勢在俞行知溫潤的目中迎風而漲,漸燎原之勢。徹底破開周曉曉心中冰封的世界,一時春暉降臨,萬破土復蘇。
俞行知大概是斟酌了許久,才憋出這麼尷尬的一句大違他本的冷笑話。這會自己倒是被窘得滿面飛霞,只顯得容無雙,艷若桃李。
周曉曉被他裝下的艷逗笑,想說,要不是因為你穿著裝,我就親你一下。好在還保留了點理智,沒把這個驚世駭俗的話說出口。臨了改為搭著俞行知的肩,湊在他耳邊悄聲說:“走了這麼些天,應該比較安全了,要不要一會找個地方讓你換回男裝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荒郊野道,僻靜無人,停著一輛樸實無華的牛車。
周曉曉坐在車頭,晃悠著一條,想著心事。
想著方才在樹下歇腳的時候說的最后那一句話。
是說錯了什麼嗎?
那一句話說完,俞行知簡直嘭得一聲從耳朵到脖子全漲紅了。
又是哪個詞不妥當嗎?
沒有啊?
哦,那是作太親近了。
勾搭了一下他的肩膀,在他耳邊說話。他就不好意思了。
這幾天下來因為坐臥不避,混得比較悉,自己難免有些忘形。
他確實是一個很迷人的男子,很吸引我,也對我有意。
周曉曉了下想道,但確定要和一個越年代的古人談一場嗎?
在這個牽牽手,說說話就算得上私定終的時代,也許結婚前都連一個吻都不被允許。
而且結婚這種事,周曉曉扶額嘆息,即使我將來愿意結婚,在這種嚴格講究門當戶對的時代,他那種高門大戶我也估計也就夠資格做個通房丫頭什麼的。
還是算了吧,周曉曉,理智一點,一點。對自己說。
話音未落,車簾拉開。
俞行知探出來。
他換了極簡的男裝,那如畫的眉目沖著周曉曉那麼淺淺一笑。
一瞬間周曉曉到畢生所學的言語都那麼蒼白匱乏。
當真是青松勁竹不足喻他之態,繡虎雕龍難擬他之雅。
其形巍巍如玉山之將傾,其姿朗朗若明月之懷。
青竹玉映,盛林下之風。
俞行知值高周曉曉是知道的,然而之前是在兵荒馬的況,雙方都是在最為狼狽的狀態下。
此刻方才可以說是初次直面他正常的容。
周曉曉素來就個控,這一撞面間猝不及防頃刻淪陷,做了半日的心理建設全線潰散。
什麼理智都化作虛無。
到腦中蒙一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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