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至時節的天氣異常炎熱。
上天也在惋惜,為蔣潯下了整整三天的暴雨,想要把地上殘留的跡給衝刷幹淨。
讓那個赤誠熱烈、溫暖坦的年,幹幹淨淨的離開這個世界。
他攢了一生的想念,口袋裏揣滿了溫暖的向日葵,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希枯萎,漸漸化為灰燼。
原來。
憾才是人生常態。
——
蔣潯離開後,整個刑偵隊變得死氣沉沉。
周燼和蔣潯是刑偵隊裏最默契的搭檔,隊員們還時常開玩笑說他們兩個是隊裏的雙王者。
二人強強聯手,再難的案子都能破得了。
對於他們來說,人生得一知己足矣。
所以……
周燼走不出來。
上級安排周燼接任蔣潯刑偵支隊隊長的職位,周燼就讓自己連續工作十幾二十個小時不休息,試圖通過這種辦法來麻痹自己的意識。
但刑偵隊裏都是蔣潯的影子。
本無法忽視,無法忘記。
再後來……
周燼把自己喝酒喝到胃出送進醫院搶救。
不到一個月,周燼進了五次醫院,整個人都著頹廢和鬱的氣息。
直到周燼去蔣潯家裏給魚兒喂食,給花澆水,看到了他擺放的整整齊齊未曾送出的禮和妹妹的照片。
周燼在他家裏喝酒喝到半夜,眼睫下印著小的影,低聲說:
“我會替你護著。”
就這樣,周燼把禮和照片都給帶回了家,也跟局裏請了年假。
準備去帝都,替蔣潯看看他心心念念惦記了二十二年的妹妹。
但周燼剛開始休年假就又被急任務給重新召集了回來,營救的還是蔣潯的親生妹妹。
故事的開頭便是如此。
……
周燼把跟蔣潯有關的一切都告訴給了沈黎霧,除了他被病痛折磨的那段。
帶去看了滿櫃子的禮,還有被蔣潯當做寶貝的照片。
寶貝到什麽地步呢?
甚至不願意讓周燼把照片給放在他的墓前,說墓園那兒太冷了,他不舍得。
周燼買了向日葵花束陪著霧霧去了烈士陵園見蔣潯,之前帶來過幾次,不過並不知。
這是沈黎霧第一次見到哥哥的模樣。
墓碑上的蔣潯穿著警服,五很是帥氣,笑起來也特別溫暖,眼睛裏像是藏了星辰一樣亮。
沈黎霧抱著一大束向日葵站在墓前,緩緩蹲下,手拭了一下蔣潯的照片。
然後,的指尖輕輕了下蔣潯的眼睛,笑著說:
“我收到哥哥的禮和向日葵了。”
“但是哥哥,為什麽你有點笨呢。”
“我不在乎什麽大張旗鼓的儀式,你可以來找我,我們的見麵呀。”
哪怕一句話也不能說,也會主的去抱抱哥哥。
但是他真的太笨啦。
沈黎霧理解蔣潯所做的一切,所以不怪任何人,更不怪蔣潯。
就是……好心疼他。
什麽都自己承,什麽都自己背負,就連意都不敢宣之於口。
“周燼說你的吉他和鋼琴都彈的特別好聽,他問我要不要聽,我說不要,我想要你在我麵前親自彈給我聽。”
“他說你在我畢業典禮那天,為我唱了一首歌,可是我也不想聽。”
“他還說你做飯特別好吃,但我沒有吃過哦。”
“哥哥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?”
沈黎霧從自己一大束向日葵裏挑了一枝特別漂亮的花,放在了蔣潯的墓前。
“這輩子隻有蔣潯一個哥哥,下輩子,下下輩子,下下下輩子,我也隻要蔣潯一個哥哥。”
“你覺得難過的事,我們下輩子一起把它給忘記掉。”
“你覺得憾的事,我們下輩子一起把它變得圓滿。”
“這次就原諒你啦,以後不要問這麽笨的問題了。”
沈黎霧從來到烈士陵園的時候,眼底都是帶著笑意的,跟哥哥說話的時候也一直在笑。
就像個溫暖而又治愈的小天使一樣,慢慢安著愧疚自責的哥哥。
的指尖慢慢在照片上描摹著蔣潯的模樣,聲音很輕,“其實我覺得我很幸福,我有那麽我的爸爸媽媽和哥哥。”
“福利院別的小朋友都沒有,隻有我有。”
“現在的沈黎霧很知足了,以後也會快樂的度過每一天,所以不要難過,也不要為我擔心。”
沈黎霧在墓前待了很久,跟哥哥說了很多很多的話。
最後有點累了,周燼就把外套了下來,低聲說,“墊著坐,涼。”
沈黎霧坐在墓前的臺階上,腦袋慢慢靠在了哥哥的肩膀,原本冰冷的墓碑好像都變得溫暖了起來。
輕輕的眨著眼睛,看向不遠天空中像是在微笑的雲層,聲音輕:
“下次再過來,可能要跟哥哥宣布一個好消息啦,不過我猜你應該知道了,但還是先保。”
“我有點困了欸,可以悄悄去哥哥家裏休息一下嗎?”
……
沈黎霧看著眼前溫暖的裝修風格和布置,上次過來的時候就有想過,這個房子的主人一定特別熱生活吧。
客廳的魚缸、臺的花花草草、各種治愈風的壁畫和可溫暖的餐和冰箱。
原來這是蔣潯的家,是哥哥的家。
也是的家……
但是哥哥不在了。
這個家隻剩下一個人了。
沈黎霧把自己關在了蔣潯的房間,漸漸無力的靠牆蹲下,抱住了自己的手臂,肩膀微微抖,小聲的啜泣著。
在墓園不敢哭,因為怕哥哥傷心,所以一直是笑著的。
回到家裏後,眼淚不聽話的啪嗒啪嗒掉下來了。
周燼推開門就看到在牆角坐著的沈黎霧,眼底充滿了心疼,低聲說:“哪個小可憐又躲起來哭了?”
沈黎霧垂下眼睫,淚珠慢慢落,“我就哭這一次……以後再也不難過了……”
周燼慢慢走到邊,嗓音滿是耐心和寵溺,“沒事,我哄霧霧一輩子。”
邊傳來了悉的氣息,怔怔抬起頭,眸中染上了層水,難過的緒止不住的湧了出來。
沈黎霧形微,語氣哽咽著說,“周燼,我沒有家了……”
周燼眼眶泛紅,將抱在懷裏,輕吻了下的額頭,啞聲道:“我給霧霧一個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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