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之前看見,就知道不對,不會再過來了。
男人緩緩抬起頭來。
是在城門口見過的那張臉,但又似乎不像,面對面的近距離下,他的眼窩原來是深邃的,鼻梁仍然高,但眉目染上狠厲,孤淡氣質就然無存,角抿,面出不正常紅,額角有汗珠滾滾而下,甚至浸了鬢邊。
“……”
蘭宜心頭第一時間冒出警惕,但,已經晚了。
男人向出手來,這回了單薄的肩頭,用沙啞的聲音吐出一個字來:“滾。”
蘭宜很想聽話,馬上就滾,但彈不得。
因為男人沒有松手。
他眉頭皺起,眼神不斷掙扎,著蘭宜的手掌微微發抖。
蘭宜不敢耽擱,想往外掙,逃走。
但不還好,一,男人隨之加強了控制的力度,他本來跪著,蘭宜半俯著,兩個人姿勢都不穩定,角力之下,不知怎麼弄的,雙雙向摔到了門里,蘭宜腳磕到了門檻上,痛得眼前又是一黑。
再恢復視線時,眼前的亮卻沒有隨之回來,因為沂王已了過來,堅實的擋住了門外的天,也阻隔了蘭宜逃走的路。
“誰派你來的?”他又問了一遍,聲音更啞,說話時,一顆汗珠從額角直直落下,砸在蘭宜臉側。
他還有理智,還有機會,蘭宜忍著快昏過去的心悸,匆忙道:“我——”
“不重要了。”
沂王打斷了,手指上臉頰,微微用力,將那滴汗拭去,他眼神中的最后一清明隨之退去,眼底加重,而后整張臉俯下來。
“唔……!”
蘭宜本來摔得全都疼,現在這種疼更進一步蔓延到了的上,可能過去了一息,也可能過去了數息,又或者更久一點的時間,蘭宜從恐懼的僵中緩過神來。
如果只是一個極歷事連大門都不怎麼邁出的深閨婦人,這時候不一定還能有反抗的勇氣,但不是。
王爺又怎麼樣……
份再尊貴又怎麼樣——
不過一個意圖非禮的登徒子短命鬼!
怕他什麼!
因為蘭宜有一會沒有,男人束縛的力道在這時候輕了一些,聽見他在間隙里似譏諷又似滿意的低語:“倒是會挑……”
蘭宜沒有去管他說的什麼意思,自由了的那只手在地上胡索著,夠到了一個陶制的香爐——推門之前聽到的沉悶聲響,應當正是這香爐從桌案上滾落下來,香灰撒了一地,爐結實,仍然完好,蘭宜用盡力氣,舉起那個香爐來,向他的后腦勺敲下去!
咚!
沂王猛地抬頭,眼神在混沌中有片刻清醒,利劍般刺下來。
蘭宜怯了一下,隨即咬牙關,嘗到角腥味,手起爐落,咚,又是一砸。
……
蘭宜費了好大力氣,將失去意識的沂王從上推開,匆忙里見到他后腦勺有跡滲出,心中一突,不敢多看,踉蹌出門,撿起先前丟在門外的帷帽,胡戴上,抖著手整理了一下,悶頭向外走去。
極力想走得快些,但力在劇烈的沖突中快消耗殆盡,到門外找紀大嫂的短短一截路,都險些撐不下來。
“大妹,你出來了?見到王爺了嗎?”紀大嫂從樹后出來,迫切地迎了上來。
蘭宜借的手穩住了自己,聲音虛弱地道:“快走。”
“上哪兒去?”紀大嫂十分糊涂,“你和王爺說上話了嗎,咱們家的事辦沒有——”
“我惹怒了王爺。”蘭宜道,“再不走,只怕走不掉了。”
紀大嫂一個激靈:“什麼意思?”
腳下不由自主地跟著蘭宜移起來,上一迭聲追問:“你怎麼就惹惱王爺了?城里都說王爺為人很好,正元道長也說頂多把我們攆走就是了,難道還會有別的置,我們又不是刺客——哎呦,大妹你說清楚呀,我們總不能白來一趟吧,家里搭上的銀錢可不老,回去我得給公爹個待,他老人家之前的氣還沒消呢,這一下咱們都沒好日子過——”
越說腳步越慢,蘭宜拉不,只得回過頭來,冷冷道:“你就當我行刺了王爺好了,走不走?”
“……”紀大嫂震驚得瞪大了眼,也終于注意到了一點蘭宜的不對,“大妹,你、你襟怎麼了?”
蘭宜整理過了,但過于倉促,而且靠近頸側的那塊襟被扯裂了一條口子,再理也理不回原先的平整。
紀大嫂心中涌出可怕的猜想,手要掀蘭宜帷帽,蘭宜退后一步避開,道:“大嫂,你再不走,就要被當刺客拿了。”
“你,你你——!”
紀大嫂抖著手指指,慣常的口舌一個字也發揮不出來,意識到蘭宜也許是做下了了不得的事,惹到沂王這個級別的貴人會有什麼下場,不十分確知,但恐怖的覺已在心間彌漫,“大妹,你想害死我呀!”
跺一跺腳,不敢再磨蹭,和丫頭一邊一個,拉起蘭宜飛跑起來。
前殿廣場上的道場排演還未結束,們出觀的一路算是順利,快接近山門時,蘭宜停下了腳步。
紀大嫂急得滿頭汗:“你又怎麼了?你不走我走了!”
蘭宜著氣,眼前一陣陣發黑,的已到了極限,隨時都能倒下,但神智出奇清楚:“你走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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