輕松卸完東西,孟弗淵去工作臺旁邊的水槽洗了洗手,隨後折返去車裡拿來安姐送給陳清霧的點心。
陳清霧接過點心,有點惶恐:“安姐是不是催進度了?”
“不是。說送來問你的。”
“那就好……我是做得有點慢,因為一直在嘗試釉。”
孟弗淵注意到工作臺一旁的地上鋪了張氈布,上面整齊地擺放著許多圓形的瓷片。
陳清霧注意到他的目,“這些都是試片。”
蹲下,從左上角撿起兩塊,“正好。這兩個我有點拿不準,淵哥哥你覺得哪個更好看?”
“我的意見或許不權威。”
陳清霧笑著搖搖頭,“好看這件事,有權威的標準才完蛋了。”
孟弗淵接過那兩塊試片,稍稍往窗戶那兒走了兩步。
都是灰白,放在一起對比才能看出細微差異。
陳清霧也走了過來,“這兩個分別是谷秸稈灰和鳶尾灰燒出來的。”
孟弗淵屏了一下呼吸,因為靠近時那一霎拂面的冷調香氣。
他斂下目,借由自然,仔細端詳。
片刻,他抬了抬右手。
陳清霧:“你更喜歡這個?”
孟弗淵點頭:“似乎層次更富,而且不顯髒。”
陳清霧笑起來:“我的第一覺也是覺得這個更好看!看來還是要相信自己的直覺。”
孟弗淵“嗯”了一聲,不心底泛起波瀾。
陳清霧從他手裡接過試片,放回原。
孟弗淵看向那些試片,問:“都是準備用在給安姐的作品上?”
“嗯。我覺得比起品釉,應該會更喜歡天然釉。”
孟弗淵問二者的區別。
“品釉配方固定,釉效果也更穩定,但就會缺一些燒製過程中產生的隨機。”
孟弗淵點了點頭。
很難克制自己不將目落在上。
在談及自己喜歡的東西時,有種閃閃發的明亮。
他一路上都在計劃,送完東西就走,眼下卻像是被沼澤絆住一樣。
那種絕又眼睜睜看著自己清醒陷落的心,和飲鴆止沒有兩樣。
陳清霧突然“啊”了一聲。
孟弗淵看。
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“我還沒給你拿水。”
“不用”還沒說出口,已快步朝著冰箱走去。
陳清霧拉開拿出一瓶純淨水,走過來遞給他。
孟弗淵接過,道聲謝。
陳清霧視線瞥過他的袖,一頓,手指了指。
孟弗淵抬起袖子看了一眼,那上面沾了點灰。
他將水瓶放在臺面上,抬手輕拍。
他指骨分明,手指修長,冷白調的皮,尤顯得青筋脈有種的質。
陳清霧目定在他左手的小指上,“淵哥哥你是不婚主義者嗎?”
有此一問,是因為忽然想到有一回聚餐,祁琳阿姨起哄催婚。
那時孟弗淵語氣淡淡的,仿佛玩笑般地說道:您再催,我這輩子就不準備結婚了。
孟弗淵往目所在去。
自己小指上的銀尾戒。
“不是。”他沉聲說。
陳清霧抬眼看向他。
“為人守戒的意思。”
“為誰?”陳清霧順口問道。
靜了一瞬。
孟弗淵的目恍如雲煙,輕而短暫地拂過的面頰,又落向虛空。
那樣輕,陳清霧卻捕捉到了,呼吸不由自己控制地一滯。
好似聽見遠方空寂山谷間的一聲輕雷。
“不能告訴你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:
會在周三v~-
晚安/早安~-
100小紅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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