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,大家去逛夜市。
此有個大型海鮮市場,可現挑現買,送到周邊餐廳請人加工。
吃足新鮮海獲,走出餐廳,夜市正進最熱鬧的時刻。
有個攤子賣珍珠盲盒,所有珍珠都裝在小號的首飾盒中,隨意挑選。
裡面最差的是淡水珠的耳釘,最好的,攤主說是一顆淡的南洋珍珠。
盲盒五十一個,兩位媽媽和陳清霧各買其一。
結果都隻開出普通淡水珠手鏈和耳墜。
陳清霧笑說:“我買盲盒一次都沒開出過藏款。”
站在旁的孟祁然低頭說,“再試試?”
陳清霧搖頭:“不用了,再買也沒地方戴。”
大家繼續往前走,到了一賣月石手鏈的攤子。
攤主甜,將大家誇了個遍,最後看向孟祁然,滿臉堆笑:“小哥哥給你朋友買一串吧!我們月石靈的,買了我們月石的,百分之八十都結婚了!”
孟弗淵抬眼看去。
今日大家都鄉隨俗地換上了熱帶風的服飾,兩位媽媽是碎花吊帶,兩位爸爸和孟祁然是印花襯衫和短。
陳清霧穿吊帶衫和一片式的半,同樣是繁蕪的花卉圖案。
和孟祁然站在一起,同樣鮮豔的服,和同樣高值的臉,外人看來必然覺得極其登對。
陳清霧說:“我不是……”
“不是也沒關系!我們月石求桃花也很靈的!”
孟祁然說:“來一串吧。”
“好咧!”攤主不給人拒絕的機會,對陳清霧說,“小姐姐你選一串吧?”
孟弗淵平靜地收回目。
逛到底,大家便前往停車場,驅車回到住。
時間尚早,洗漱完畢,陳清霧下樓去影音室裡,開了一部電影。
不多時,打開的門被敲響。
轉頭看去,門口站的是孟祁然。
孟祁然走了進來,徑直在旁沙發上坐下,往後靠去,手臂往面前一,“霧霧,這個給你。”
他手掌裡,是一粒淡的珍珠。
陳清霧驚訝,“……你開出來了?”
“沒……”孟祁然將頭上戴著的棒球帽,往下扣了扣,擋住視線,“……我把攤子上的盲盒都買下來了。”
“……總價可比這顆珍珠高多了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陳清霧有點想笑,“你什麼時候跑回去的?”
“到家就又回去了。你不是說從來沒開出過藏款嗎。”
“那確實,鈔能力也是一種運氣。”
孟祁然笑了聲,“……那你倒是拿去啊。”
陳清霧說:“那先說好,這個就當我今年的生日禮了。”
“好。”孟祁然敷衍地應了一聲,將珍珠塞進陳清霧手中,起,“我先去洗澡了。”
陳清霧問他背影,“……那開出來的剩下的呢?”
“進價還給攤主了。”
陳清霧笑出聲。
繼續播放的電影,沒播上十分鍾,又有人來敲門。
這一次是孟弗淵。
他穿一白,方才在喧囂浮靡的鬧市上,看過一眼,他清寂得格格不。
孟弗淵走了進來,陳清霧看見他手裡拿了一隻木匣。
黑漆面,似有螺鈿裝飾,線昏暗,不大能看清楚。
孟弗淵在旁坐下,遞過木匣,“禮。”
陳清霧頓一下接過,“……是什麼?”
“哦。”孟弗淵手臂撐著沙發扶手,抬眼,看向投影幕布,“十串月石。”
“……”陳清霧忍不住笑,“你好稚。”
“沒錯。”分外坦然的語氣。
他自己都承認了,還能說什麼,隻笑說:“這麼多串我怎麼戴得完?”
“分給朋友,說是特產。”
“哦,那可真是想得周到。”
玩笑過後,突然陷沉默。
孟弗淵在影明滅間,轉頭看了一眼,低聲說:“白天的事,抱歉。有些唐突,可能嚇到你了。”
“……沒。”
“我以為你溺水了。你知道,祁然曾經差點……”
陳清霧轉頭看去,那鏡片反了熒幕的影,使看不清他的目。
“……沒關系。我知道。”
孟弗淵不再說話。
直覺這漫長的沉默中,邊的人像是變回了此前那個沉鬱的孟弗淵,沒有人可以真正走進他的心。
須臾,孟弗淵站起,“我去洗澡了。早些休息,清霧。”
影出去了。
陳清霧不再有看電影的興致。
關閉投影,握著珍珠,拿著木匣,陳清霧上了樓。
回到臥室,在床邊坐下,打開了木匣。
那裡面本不是什麼十串月石。
是一匣白的花,不知是什麼品種,花瓣有種羊脂玉的質地。
打開的一瞬間,整個房間裡暗香浮。
/
孟弗淵在一樓洗完澡,正回房間,被坐在客廳的祁琳住。
“弗淵,有空嗎?我單獨跟你說兩句話。”祁琳笑說。
孟弗淵點頭。
兩人走到了前院,在燈下的戶外桌椅坐下。
祁琳看著孟弗淵,言又止。
孟弗淵說:“沒事,您直接說。”
祁琳便笑了笑,“弗淵,你這段時間,跟清霧走得很近是吧?”
祁琳目落在他臉上,那審視的意圖沒能完全掩飾。
孟弗淵作神沒有分毫變化,“我在東城待得時間久一些,照顧是應該的。”
祁琳笑說:“那是當然的。陳家和我們這麼多年的,清霧又是妹妹。”
祁琳看著他,話鋒也就借此一轉,“既然你現在跟清霧走得近,那你知道對祁然究竟是個什麼想法嗎?”
孟弗淵依舊不聲,“他們的事我不參與。祁然想知道,可以自己去問清霧。”
“說是這樣說,但假如這中間有什麼誤會,兩個當事人肯定是沒法輕易解開。我想,清霧和祁然都信任你,你是否可以……”
孟弗淵閉了閉眼,“……清霧就一定要和祁然綁定嗎?”
祁琳微怔。
“也是年人,有自己的意志。”
“不是這個意思……”
孟弗淵意識到自己一整天都在失態,仿佛過去的經驗和當前的意志統統突然失靈。
分明知曉母親的話裡不無敲打的意思,他又何必多余說這最後兩句話。
“媽,我有點累了,想先回去休息。”孟弗淵心裡歎了口氣,“明天下午的飛機。”
祁琳忙說:“好……你快去吧!”
孟弗淵起,微微頷了頷首,轉快步往裡走去。
/
睡到凌晨,陳清霧突然醒了。
或許那匣花香氣太鬱。
起,將花拿到窗邊,打開窗戶。
外頭風聲颯颯,不經意瞥去一眼,卻一下怔住。
窗外正對著側面的小院,那一空間仄,種了幾株油橄欖。
樹影底下,石砌的臺階上,坐了一個人,手肘撐著膝蓋,指間一點猩紅火,時明時滅。
突然意識到,去年那個雪天,他如何知道的,迫切需要一枚打火機。
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,關掉飛行模式。
點開微信,點開那個黑白頭像。
陳清霧:你怎麼還沒睡?
看見下方那道凝然的影了,隨即從口袋裡出了手機。
屏幕亮了起來。
他仿佛一頓,隨後立即轉頭,抬頭看過來。
隔了一層樓的距離,以及沉沉夜,那目卻仿佛還是直接看進了的眼睛裡。
這般凝視片刻,孟弗淵低下頭去。
手機振,是他回復的消息:那你怎麼還沒睡。
陳清霧:我睡醒了一覺。
孟弗淵:那繼續去睡吧。
陳清霧:你好像不開心。
孟弗淵:還好。
這條消息過後,手機再無靜。
孟弗淵往屏幕上看了一遍又一遍,確定沒有新的回復。
他低頭,了一口煙。
忽聽側方有窸窣聲響。
轉頭去,赫然是陳清霧。
難以言述此刻心,“清霧……”
“噓。”
陳清霧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,在他面前站定,低頭,看他,“怎麼啦?”
孟弗淵也看著,“你跑出來做什麼。被人抓到怎麼解釋。”
陳清霧蹲了下來,輕聲說:“……我知道。但是怎麼辦,我好像沒辦法看著你一個人呆在這兒。”
孟弗淵呼吸一沉。
那心猶如當塗醉死,明知不可為,仍想俯攬月。
就這樣不出聲地看著他,仿佛在等他告訴,究竟怎麼了。
孟弗淵抬手,將未盡的煙撳滅在臺階上,眼鏡一摘,放在一旁。
隨後倏然手,拊上的後頸,往前一按。
陳清霧微傾,心臟也似加速跌落。
只是額頭相抵,呼吸不過寸余。
他閉上了眼睛,聲音分外苦,“告訴我,你不討厭我,清霧。”
仿佛不由己:“……我,我不討厭你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孟弗淵仍舊閉著眼,“很多事我沒資格,我也認命。除了喜歡你。”
那聲音沉沉,像在敲擊的心臟。
什麼事,什麼沒有資格,聽不懂。
但似乎不妨礙理解,他的決心。
或許蹲著的緣故,手腳都在發麻。
額頭所的皮微涼,心臟卻有灼傷的痛。
怎麼辦,好像意識到。
自己不僅僅是不討厭了。
作者有話要說:
晚安/早安~-
100小紅包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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