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酒坊掌柜沒有抬頭去看。他苦著臉面對被這群人踩塌了一地的彩棚子,里怨聲不斷:“小祖宗啊,下回別來我這里喝酒了吧?”
月灑落在青瓦之間,銀華如流水潑濺。
腳步聲由遠及近地響起,恍若一陣突如其來的急雨,震得滿屋檐的瓦片叮當作響。
“我不過就是掀翻了你們北丐大幫主的壽宴而已嘛,你們何必如此窮追不舍呢?”
箭飛快地在屋檐間跳躍,邊跑邊回頭大喊。
“好一個不過而已!”為首的乞丐頓時怒火中燒,“還有那奪元寶之仇、搶地界之恨,樁樁件件,我們還沒有跟你算呢!”
“哎呀,你這老乞丐記真好!”姜葵苦惱地抱怨了一句,腳下的速度更快了,“我那不都是為了救人嘛!”
那乞丐冷哼一聲,抬起手來,一道長鞭揮出!那不是等閑的鞭,而是一鐵鞭,鞭上閃爍著可怖的鐵。
“你說不過就手啊?”姜葵驟然停步、回頭。
鐵鞭撲到面前的剎那間,一抖背后的白麻布包裹,取出了那件武。
那是一極長的槍。槍以白梨木制,槍尖泛著森冷的銀。這桿槍的長度遠遠超過了的個子,握槍在手,苗條纖細的材與清冷肅殺的長槍極不相稱。可是那凜然而立的姿態,令有如一位驕傲的武神。
“拔槍了!”一個乞丐大吼。
所有乞丐都張了起來,仿佛那拔槍的是什麼怪。
回、槍、刺出!
長槍與鐵鞭撞在了一起,劇烈的金屬撞擊聲響徹了夜空,一時間住了遠方街巷里的竹樂聲。
“乞丐老兒,”的笑靨如花,“下回你可不是要加上一個奪鞭之仇?”
長槍一挑,卷起了鐵鞭!急速地振著長槍,而后驀地發力,鐵鞭從老乞丐的手中出,被甩在了半空中!
老乞丐趕忙去追那鐵鞭,而在一陣銀鈴般的輕笑聲中躍下了屋檐,盈盈地落在無人的小巷中。長發翩然,在夜風中飛舞。
一落地,的臉變了。
“不是吧?我就掀了個壽宴,犯得著你們這麼多人追我嗎?”喃喃自語。
這本不是無人的小巷。數不清的乞丐從四面八方涌過來,包圍了這個巷子。夜濃稠,點點刀在黑暗中流淌。
以為自己選擇了逃跑的方向,其實卻在不經意間落了這個陷阱。
“哼,你這無法無天的小賊,”老乞丐撿回了鐵鞭,站在屋頂之上俯瞰,“今日我等必將你捉拿回幫中、刑罰伺候!”
“那倒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!”
姜葵繼續,悄悄地有些慌了。
抬眼看了一下寂靜天穹上的一彎月鉤,估了一下時刻,心中默念:完了完了完了,來不及了,要遲到了。
乞丐們握著各式武,一點一點地朝著近了。
裝作不不慢,抬手斜斜地向上一指:“看!那是什麼!”
趁著所有人的目隨著那一指抬起的機會,推出長槍,隨便挑了一個方向沖了過去!
“是月亮!”的笑聲盈盈,手中的長槍挑起一片兵,力道之大令乞丐們東倒西歪,“隨便唬你們一下就信了,真好騙吶!”
再次挑起長槍,突破了人流!
然而接下來的路仍不好走。一邊沖刺,兩側一邊涌出乞丐。這些乞丐仿佛無不在,尾隨著一路向前。像只沒頭鵝一樣撞,最后撞進了一條空的長街。
長街盡頭,靜靜地停著一輛青幔的馬車。
“柳先生!”
的眼睛一亮,認出了那輛馬車。
青幔白馬,綴以玉飾,那是江湖上出名的中間人“柳老先生”的馬車。
所謂中間人,就是殺手與雇主之間的中介。雇主發布懸賞,中間人便在江湖上找人去接。時常從這位柳先生那里領些懸賞賺點酒錢,故而對他的馬車很。
心下一定,朝著那輛馬車沖了過去,邊跑邊喊:“救命啊救命啊!”
一只手撥開青簾,緩緩地從車里了出來,修長勻稱,掌心溫潤。
“不是吧,”姜葵瞪大了眼睛,“救人你也要收錢?”
那只手巋然不。
嘆了口氣,飛快地在渾上下索了一遍,確定了自己沒錢。于是解開腰間那個喝了的酒葫蘆,朝著車廂大力砸了過去!
“沒帶錢,這只酒葫蘆作抵啦!”笑著喊。
酒葫蘆上系著一紅的細繩,在帶起的風里飄飄忽忽。
瓦松青的帷幔打開了一,酒葫蘆撞了進去,無聲地消失了。
那只出來的手微微一,收攏拳,抬起一手指,虛虛地指了一個方向,而后收回了車廂。
“多謝啦!”抱拳一拜,朝那個方向沖了過去。
“‘落花點銀槍’俠,”車里的人擺弄著那只酒葫蘆上的紅繩,輕輕笑了,“你欠我的,記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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