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話音未落,人已經到了朱家兄妹面前,一把抓住朱晨口。朱晨再瘦弱也是個十八九歲的大小夥子,接近年男子形,誰知在他手中卻好似一片輕飄飄的紙,被殷沛一隻手提在手裡。
殷沛慘白的手腕上爬過一隻面貌猙獰的蟲子,約莫有大人的食指長,一直爬到了殷沛指尖,鬚抵在朱晨嚨下,仿佛下一刻便要從裡面鑽進去!
朱瑩與那蟲子看了個對眼,駭得“啊”一聲尖出聲。
吳楚楚大聲道:“公子,正所謂‘己所不勿施於人’,你方才仗義出手,助我們打退那些活人死人山的惡人,我們都很激,可你如今所作所為,又與那鄭羅生有什麼不同?”
殷沛聞言,偏頭看了一眼,長眉高高挑起,躍居鐵面之上。
“不錯,”他坦然道,“你眼很好,我正是跟鄭羅生學的,鄭羅生不好嗎?他錯就錯在本事不夠大而已,你放心,我已經吸取了這個教訓。”
吳楚楚說不出話來。
殷沛眼睛一亮,笑道:“莫非你也想我門下?也不是不,你雖然百無一用,勉強還能算聰明。”
他揪著殷沛,在眾人驚呼中轉掠至吳楚楚面前,楊瑾的斷雁刀“嘩啦啦”的響了起來,刀鋒如火一般徑直斬向殷沛上那噁心的蟲子。
殷沛哼笑道:“螻蟻。”
他形不,一抬手抓向雁翅大環刀的刀背,長袖之下,又有一隻可怕的蟲子出頭來。
就在這時,一道刀橫空而過,好似一陣清風從殷沛與楊瑾之間掠過,“篤”一下將那蟲子釘在了地上。
殷沛暴怒:“什麼人!”
李妍卻大喜:“阿翡!”
周翡一風塵僕僕,顯然是趕路而來,甩手將苗刀上的蟲抖落,皺著眉端詳了殷沛片刻:“是你?”
殷沛倏地松了手,任朱晨踉蹌幾步一屁坐在地上,咧開他那張吃過死孩子一樣的:“不錯,是我,久違。”
李晟顧不上問方才死到哪去了,起低聲道:“阿翡,小心,此人功力與丁魁不相上下,上還有種會吸人的蟲子……”
“涅槃蠱。”周翡接道。
李晟:“……”
他十分震驚,沒料到自己這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妹子竟也有博聞強識的一天。
“我沿原路回去找你們,結果看見一地僵,”周翡道,“一個同行的前輩告訴我的——什麼鬼東西也往上種,殷沛,你他娘的是不是瘋了?”
吳楚楚方才為了避免激怒殷沛,便是打招呼都只稱“公子”,沒敢提“殷”字,不料周翡毫無避諱,大庭廣眾之下一口道破他名姓,殷沛怒不可遏,爬蟲似的脖筋從頸子上暴,大喝一聲,猝然出手發難。
周翡不知是無知者無畏還是怎樣,橫刀便與他杠上了。
楊瑾先是皺眉,隨即倏地面驚異——他發現不過相隔兩天一宿,周翡的刀又變了!
周翡的破雪刀走“無常道”,原本是擅長類旁通與取長補短,將不其他門派刀法吸取納,刀法時而淩厲時而詭譎,人無跡可尋。
可是突然之間,好似經歷了什麼巨大的變故一般,破舊的苗刀在手中竟好似胎換骨,陡然多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,只有真正浸此道的人方能看出端倪。
所謂“無常”者,有生老病死、樂極生悲,又有絕逢生、人非是。
世恰如滄海,而凡人隨波於一葉。
九式破雪,“無常”一篇,本就該是開闊而悲愴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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